是当年在岚州发生诸多事,大家心里都有一些芥蒂。
再者说,王番有他的野心与追求,王氏一族在鄂州府巧取豪夺的诸多作派,也与楚山的风格不合。
因此,楚山众人也是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谁在徐怀面前提及这事,更不要说暗中去撮合了。
然而王萱身为女儿身,个性却如此的鲜明,不仅没有甘愿受其父王番及王氏一族摆布,甚至还有心制约王氏一族,这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极大改观了史轸对楚山众人交口相传的那个小女孩子的印象。
何况史轸看柳琼儿此时的态度,对王萱并不排斥。
又闲聊片晌,柳琼儿、王萱回双柳庄去,史轸陪同徐怀回大营,说道:“节帅先回舞阳坐镇,我在汉川多留两天,说不得还要与王番郎君见上一面……”
汛季已经过去,马上就要进入九月,淮上的形势又将严峻起来,徐怀不可能在汉川滞留多少时间,还是要尽快赶回楚山坐镇;千汊浦这边,乃至洞庭湖寇都不应该牵扯楚山太多的兵马与资源。
史轸原本要与徐怀、柳琼儿一起回舞阳去,但此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在汉川多留两天……
…………
…………
“十万贯啊,七叔,你这是要把大家的骨头都拆下来去填楚山的亏空啊!你就不担心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王德钧路上还能强按住脾气,但到王文冲的宅子里,便再也按捺不住,朝王文冲发起难来,质问道。心怀不满的,绝不仅王德钧一人,皆冲着王文冲质问:“我们却不知道,这十万贯,七叔却要认多少?”
“我家认多少?萱丫头不是说了吗,天宣七年之后各家所兼并的田宅都应该拿出来,我既然开了这个口,当然要做表率。难不成我这张老脸,还能挤兑你们出大头?”王文冲慢悠悠的说道,“这样吧,我开口允下十万贯筹借,长房认下三成,其他各房各认一成,你们现在没有什么意见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王文冲张口就认下三成,他们还能说什么?
王氏一族近二十年快速扩张,很多都是以长户牵头出面,而基本上长房都要占两成——王文冲倘若认下两万,各家就无话可说了,现在王文冲还多认了一成。
“要不要派人去江夏,找老三商议一下?”有人还是不死心,问道,“这事老三都没有开口,全凭萱丫头胡闹,也不是一回事啊!”
“这事也不用让王番为难了,”王文冲慢悠悠的说道,“萱丫头有句话没有说错,各家手里的田宅再多,但还是要守住荆湖才有意义,不然叫湖匪肆虐,又或者虏兵杀过来,你们还能将田宅背在身上逃去建邺?没意义的,别再斗这个小心眼了!”
王文冲端起茶盅,示意各家都可以去做准备了,没必要在他这里争论不休了。
却有两人赖在椅子上,待众人悻悻而走,才张口问王文冲:“七叔,你一直都是咱们的主心骨,你今天都这么说了,我们肯定不会给你丢脸,回头该卖田卖田,该卖宅子卖宅子,拆锅卖铁,也会把这一万贯钱凑足了,但七叔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可得给我们透个底啊……”
“这世道已经变了啊,”王文冲站起来,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再说了,萱丫头一心将胳膊肘往外拐,这时候派人渡江去找王番,就能拧过来?真要能拧过来,也不至于年纪都拖到二十了,连个婆家都说不下来。都说强扭的瓜不甜,萱丫头想把胳膊肘往外拐,就让她拐吧。”
“七叔是说?”两人眼睛陡然一亮,问道。
“我们凑十万贯也好,二十万贯也好,现在的问题啊,是励锋堂接不接这笔银子!”王文冲说道,“励锋堂真要接了这笔银子,我们王氏不会吃亏的——王番是有些想法,也一直很努力,但仅仅如此,都未必能做他老子那个高度。当然,励锋堂要是接下这笔银子,大家就做好将子弟召回来的准备,与其四处开花,这世道还不如将双柳庄好好打理妥当……”
“那还不如直接将双柳庄并入南蔡县?”两人兴奋说道。
“太直接就不合适了,过犹不及!”王文冲挥了挥手,说道,“我明儿去找徐胜,不,我还是直接去见史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