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三思,守陵史乔继恩张辛与钱翊善都认识,我与钱翊善陪同徐军候去助守巩县足矣。”张辛也劝景王慎行。
大越对皇子限制较严,亲王府除了内官外,基本不设置长史、司马、咨议参军等职,主要以翊善、王友、记室参军等属官处理王府内部事务。
钱尚端作为景王府翊善,掌侍从讲授,就已经是王府属史之首了。
张辛作为武臣,隶属于三衙,但在景王府也是随侍多年的老人。
虽说他也是武举出身,在军中得上峰赏识,父祖也是军中老人,一步步快速升转担任王府侍卫指挥使,却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事。以往他们在汴梁,对赤扈人的强弱缺乏直观的认识,心存轻视,但近一个月来,他们追随景王赵湍参与各种军议,又四处劳军犒赏,多少认识到赤扈骑兵的凌厉之处。
这次历险,先是出汴梁城,百余扈骑遭遇一小队仅二十人出头的虏兵,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对方杀死杀伤二十多人,剩下人等只能护送景王仓皇逃命。
虏兵突袭鄢陵城的过程,他们也是亲眼所睹,虏兵根本就没用什么攻城器械,临时造了一些简易的云梯,甚至用简易的钩索直接附墙攻上城头,杀戮四方。
这短短两三天的遭遇,叫张辛深刻认识到平时耀武扬威的王府侍卫、大越禁军,与血战四方的赤扈精锐差距有多大。
巩县是有两千守陵军不假,将卒还一个个仪表不凡、身材魁梧,但平时操练的多为扫祭仪阵,指望他们守城,未必比刀弓手强出多少。
王禀、朱沆多次在景王面前称赞徐怀与桐柏山卒英勇善战,在张辛看来,王禀、朱沆即便没有虚言,桐柏山卒也与他们遭遇到的虏兵不能比的,更何况徐怀身边就带了几百骑兵而已,能抵什么用?
“山河破碎,社稷无存,正需万千士卒奋勇拼命之际,我身为赵氏宗室之子,怎敢惜身?”景王赵湍站起来,慨然说道。
他与王禀、朱沆对局势的变化讨论很深,很清楚西军精锐倘若被封在洛阳以西无法东进,其他诸路勤王兵马都无力与赤扈骑兵对抗,只会眼睁睁看着汴梁城陷入赤扈人的重围之中。
一百六七十万人口被围汴梁城中,城中存粮还能支撑几时?
而他心里也很清楚,守陵军及巩县守军都不足恃,唯有寄望王禀、朱沆对桐柏山众人的称赞不虚;而张辛、钱尚端陪同徐怀前往巩县,或能助徐怀顺利入城,却没有办法令乔继恩及巩县其他守将,都听从徐怀等人的主张,对防御进行重新的部署。
“你们就三五百人如何能成事?”钱尚端也是急得直跺脚,抱怨徐怀胡乱怂恿景王冒险。
徐怀没时间跟钱尚端、张辛解释,跟景王说道:“还请殿下写一封信给胡使君——我们先赶去巩县,兵力还是略少了一些,还需要胡使君从蔡州调一些精锐,贴着伏牛山、嵩山北上,与我们会合!”
赤扈骑兵封锁平川,重峦叠嶂的伏牛山、嵩山,暂时还是他们鞭长莫及之地,贴着山脉边缘北上,遇敌则避入山中,甚至直接走山野小陉,最终能有三五百人赶到巩县跟他们会合,胜算就能多出一二成来。
钱尚端、张辛见徐怀还来劲了,竟然连笔墨都随身携带,真是急得直跳脚。
在朱桐伺候景王写信的当儿,徐怀才抽出空跟钱尚端、张辛解释:
“钱郎君、张军侯,非是徐怀怂恿殿下犯险,实是形势危凶之极,非殿下不能力挽狂澜。而此去巩县,也未必有你们所想象的那般凶险:首先虏兵前期心思必然还会放在郑州,唯有先攻陷郑州,才会出兵西进嵩山北,我们赶去巩县,并不会猝然遇敌。而殿下亲自巩县犯险,洛阳府绝不敢坐视不理,我们还有望从洛阳借调一部分援军;此外,孙化成孙使君在郑州,郑州也有两万兵马,未必就一定会失陷……”
张辛、钱尚端想想也是,洛阳府真窘迫,还是能挤出一些兵力来的,只是殿下未去巩县之前,洛阳府未必会派兵去增援巩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