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机缘来。这就大喜了。
喊他过府里说了些话、问分明了,向他要方子。
汪生到了这时候学得乖巧,说死了也不交方子。
他那岳父没办法,便说要他明日与他一起见族长——于其于老爷。
这便是汪生的大喜事了。
就是在这样一个早晨,汪生打算出门去。先去四房见自己岳父泰山,然后去见那位整个于家最有权势的人。
前日里见了岳父,得了些赏钱。他回来的时候割了三斤肉,在锅里炖得喷香。汪生夫妻加那通房的大丫头三人撑得肚子滚圆,直嚷嚷着这辈子再不吃肉了。
可到今早起了肚子空空,便早忘了昨夜的腻味。将肉汤肉渣热了、心疼地煮一锅白米饭、拌着煮肉时候的猪油狼吞虎咽地吃了。
汪生吃得脑袋直冒热气,便解了衣襟走到门前檐下、看着初升的朝阳、想着可能即将到来的富贵,胸中豪气大发。
豪气大发便诗兴大发。然而憋了半天一句也憋不出,干脆放声大笑觉得畅快极了——他这辈子终是否极泰来了呀!
他那发妻罕见地笑眯眯地坐在廊下看他,也不像从前一样皱着眉、数落他怎么不做正经事、怎么不想个好营生找些钱财。
大丫头在堂中收拾碗筷,见二人不拌嘴也抿嘴直笑,打算将桌子收了就去给自家老爷穿衣戴帽,送他出门——去那于府。
小院不大。瘦竹一从,荒草两蓬,院中两只将会扑楞翅膀、要下蛋的母鸡。
以及三个人。
下一刻汪生的笑声就戛然而止。仿佛被噎住了。
然后他猛地转过了头。
他那发妻疑惑地瞧他,问他是怎的了。
那大丫头也停了手中的动作,看见汪生忽然变得木木的表情,心说是不是忘记备什么东西了。
就在两个女人的目光里,汪生不言语,直勾勾地走到院中那从瘦竹边。手一伸,劈下一根拇指粗细的枝子。
手臂再一曲,直将枝子扎进自己的脖颈。
脸色肃穆而平静,盯着他的发妻将手腕再转了转、用力晃了晃,好让枝子扎得更深入些、将气管、血管、食道统统搅烂。
随后一松手,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血嘶嘶地从脖子里喷出来。
他那妻子与大丫头,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才对视一眼。
于家小姐一声不吭地昏死过去,大丫头没了命地尖叫起来。
院中一阵阴风打个旋儿,直出了门。
……
……
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发生的时候月昀子已经召见了一些人、下达了一些指令。
随后他站在院中,忍不住再大笑三声——因为实在是畅快。
竟遇到了这样的敌手,还是一个妖魔!
道统里有那么几个聪明人,然而他绝不可能将对方当做敌人——对多只是对手。或许以后有足够大的利益牵扯时可能出现那种情况,然而绝不是现在。
至于妖魔——真境以上的大妖魔都是“关键点”,事关道统对天下大势的布局,轻易碰不得。且大妖魔们都是蠢货——至少在他看来。
想他月昀子空有天纵的奇才却无处一展所长——还不如那些世俗间的文臣武官有那般的用武之地!
而眼下遇到这睚眦——
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可以……尽量地、毫无顾忌地、挥洒最大限度的恶意,一切目的都以置对方于死地为出发点……
这是何等的畅快!
不过也只是畅快——他可不会有什么莫名其妙地“惺惺相惜”感。
敌人就是敌人。在他看来没什么“值得尊敬”一说。如果值得尊敬,那为什么不做朋友。因为利益、“迫不得已”?对于一位真境修士来说,“迫不得已”这种事已经极少出现了。
因为他是这已知世界当中、过十亿人口之中的最强者——那不足千人当中的一员。
他更喜欢在畅快之后……彻底地碾碎、击倒对方。
多么相似——这是那龙子用在清量子身上的手段。而他同样深爱此道。
一个多么可爱的敌人。
月昀子向着渭城里那龙子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微笑着摇摇头、转身要走回屋子里去。
便在这时候,一阵风打着旋儿、卷起小院中石板地面上的几片落叶……拂到了月昀子身旁青蚨子的脚边。
这女修便忽然打了个寒战。
修士打寒战是极罕见的事情。因为他们几乎已经不会被世俗的病痛所困扰了。月昀子在转身的一瞬间注意到这一点,就多问了一句话:“怎么了?”
青蚨子转过身,脸色平静地看着他:“什么时候杀那龙子?”
语气淡定从容,非常熟悉。这是……月昀子也常用的语气。高位者、强力人士所惯用的语气。
真境修士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时微微退了一步,身上泛起一层蒙蒙的毫光。上下打量“青蚨子”一番,沉声道:“你是谁?”
“你同清量子交往甚密。那么,我是与他一样的人。”青蚨子平静地说,“我叫林量子。”
这听起来是一个很奇怪的道号。不过正因为奇怪,月昀子才稍稍放了心。
因为清量子与他提过共济会门下的另外两个人,一个叫海量子,一个叫离量子——都是很奇怪的道号。
林量子说了自己的身份,立即又转回正题。他直勾勾地看着月昀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再次重申:“他必须死。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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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末尾和这章开头的、关于符箓、画作之中灵气原理的介绍,我知道有不少读者看到不是很紧张的情节会跳过去。
但问题是我不是写来凑字数的,也不是用来水的。这两段是第二卷一切问题的核心。
不然,跳过去,不看、一扫而过……看到即将到来的大*会觉得很奇怪,并且会在心里想“什么鬼”。
那我铺垫的这二十万字就算白写了。
去吃饭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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