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胃病,”
冯一平马上浮现出金翎和金高官,对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彼此小心翼翼的客气着,谦让着,斟酌着,然后,说得最多的,怕就是,“你多吃点,”“不用,我自己来,”之类的话。
那确确实实不像是一家人吃饭的样子。
像自己昨晚吃水饺,都吃了一大碗,结果妈妈又不容置疑的添了半碗,大有自己不吃下去,她就上手灌的架势。
还有睡了一觉起来的姐姐,各种说自己在多么难受的情况下,还坚持给他包饺子,顺道又按惯例吐槽了几句爸妈的重男轻女和区别对待。
本来自己回娘家,应该是爸妈和弟弟招待自己,结果是自己还要辛辛苦苦的做饭招待弟弟。
老爸喝了点酒,又说起是因为自己小时候怎么怎么教育,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冯一平。
小舅妈撺掇着慧慧过来问,将来是不是会有好几个表嫂……。
可能很市井,可能很俗,但是,却很生活。
“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冯一平说。
金翎没表态。
“我对比了一下我们两家的状况,然后觉得,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区别,主要是,怎么说呢,你和你爸吧,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素质太高,”
金翎看着冯一平,“按你这么说,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素质都高?素质太高,所以反而是个问题?”
“别急,听我说完,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说话之前,总是习惯性的想着,怎么不让对方难堪,怎么不让气氛太僵,所以呢,好多想说的话都不说,结果到后来,接没什么话好说,”
“那还剩什么,当然只剩下礼节性的对话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但看看我家里人,那就不一样,有什么说什么,甚至说得急了都想上手教育我,当然,那都是作势啊,应该在我上四年级以后,就没有对我动手过,”
“我说的中心意思是什么呢,就是家之所以被称作家,是因为那是一个可以敞开心扉的地方,可以卸下至少大部分伪装和心防的地方,”
“怕的就是大家都知道问题在哪里,就是不去触碰,都小心翼翼的避开,对待最亲的人,比对待任何人都小心……,”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该吵就吵,该闹就闹?”
“是啊,该大声就大声,该发脾气就发脾气,该摔碗摔碗,”
“闹过之后该道歉道歉,该解决问题解决问题,这样非但不会生分,反而感情会比之前还要牢靠,一家人之间的距离也会更近,”
“最不好的,就是你和你爸现在的这种状况,彼此都一句重话不敢说,就连争吵的想法都没有,”
“他终究是你爸,你终究是他女儿,他教育你几句,你对他发几句火,又能怎样?”
金翎摇了摇头,“我们家,吵不起来的,”
“当然,平常都躲着不见,难得见一次,也都躲着嘛,然后就越来越不像见面,你好好想想吧,”冯一平觉得自己的话,说到位了。
这些事吧,还是得他们父女俩去解决。
…………
金高官此时已经抵达自己的办公室,今天的会议,他并不出席。
因为政府这边的人手,抽调出了好多去大礼堂那边,所以大楼里,今天尤其安静。
和女儿一样,他昨晚也没睡好。
处理完手头上几份要紧的工作,他总觉得有些静不下心来,索性来到窗前,看着这个工作了好多年,即将要离开的城市。
工作上的缺憾,自然有,但并不是什么大的缺憾,但在私人方面,想想昨晚和女儿的那顿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晚餐,他也觉得非常不舒服。
但是,有些问题,作为一个父亲,他觉得真不好和女儿直接谈。
那么,虽然同样不愿意,接下来,怕是必须得和冯一平,进行一番私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