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地方,他这样一个小处长,确实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存在。
这时候,衡量一位官员是不是有实力,很简单,看他能不能开上公车,而秦和平处长,就是混到现在,依然不能混到一辆公车的官员。
当然,因为信访量的逐年上升,以及鉴于相关各方的监督越来越透明,有些信访个案具有越来越大的杀伤力之后,依附于信访,早就产生了一条利益链条。
那些不想自己的声誉以及政绩受到影响的官员,非常积极的希望相关的信访材料以及上访人的上访,不产生任何效果,为此会非常乐意付出一些代价。
因此从经济实力上来说,秦和平处长,早就有买车的能力,早就负担得起比局长的配车好很多的车。
毕竟现在不少老百姓都富了起来,他们这些官员还不富,也不像话不是?
只是,身为官场中人,有太多的讲究,现在像他这样,明明负担得起豪车,平常却连打车都很少打的官员,大有人在。
当然,世事纷繁,诡异多变,找到他这里的,也不是只有平事的,还有唯恐事不够大的。
年前他被找上的时候,顿时觉得,有一块新的天地在自己眼前敞开,对啊,那些想把事闹大的,说不定会比那些想平事的,更舍得出价呢?
比如,正职被举报,那些盯着他位子的副职,愿不愿意付出一些代价,把那火烧得更旺一些?
真应该多研究研究冯一平的蓝海战略。
但是,这接到的第一个要添把火的委托,他却一点都不敢向被添火的对象透漏一丝风声,问他会不会有更高的出价。
一来,要挟冯一平,他的胆子没有那么肥。
在部委里厮混了大半辈子,虽然仕途不太得志,但他非常明白冯一平那样的富豪的能量。
二来,委托的这一方,是同样能轻松让他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存在。
虽然他对委托方的归属,只有个大概的猜测,但对方居然笃定的承诺自己,办得好,就可以让自己往上升一级,那他们的来头,怎么小得了?
当然,要是来头一般的,也不会选择和冯一平作对。
要是来头一般,他也不会接受这样的任务,和冯一平作对。
秦处长清楚,人的一生,最关键的,往往只有几步,现在,就是他人生中,最关键的一步,这一步走过去,就是海阔天空。
所以这个晚上,他把自己锁在书房里,精心的准备着那份材料,那份将直接关系到他的政治前途的材料。
翌日一早,秦处长就早早的来到了单位,一俟上司上班,就马上跑过去,“司长,这是一封好多个部委同时收到的举报信,”
“昨天我在和其它单位核实过相关的情况后,对这封举报信的内容进行了大致的梳理,经过预估这些被举报的事项可能会带来的影响,我个人的意见是,这件事,应该要上联席办,”
和他年龄相仿的吴司长,本来还挺淡然,听他这么一说,马上看起了那份材料。
这个联席办,全称是中央信访突出问题及群体性事件联席会议,是为了处理给中央、国务院,及领导人的来信来电来访,而成立的一个跨部委的会商联席办公机构。
办公室的负责人,由他们信访局的局长兼任,而他们信访局的局长,又是国务院的副秘书长,也就是,只要联席办过问的事,那必然会引起高层的关注。
而值得引起高层关注的事,自然不是小事。
吴司长打开一看,不过是看到被举报的对象,就皱起了眉头,嘉盛啊,冯一平啊,这个份量,那自然是够。
再一看下面的那些举报事项,他都想吸冷气,只觉得手上这薄薄的几张纸,很重很重。
但是,让高层关注的事,可不能是没有一定依据的事。
“老秦,这事得慎重,”他说。
“司长,我明白,只是,这两天,这事在好几个兄弟单位已经成了大家议论的热点,我担心的是,如果有媒体收到相关的消息而提前披露出来,那我们的工作就被动了,”秦处长说。
媒体是一定会知道,也一定会披露出来的,因为他中午,就约了一位记者见面。
吴司长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这可是件麻烦事。
以他的职业敏感度,他自然清楚,因为冯一平的影响力,这事一旦披露出去,那一定会造成非常大的影响,那到时,甚至可能会有高层主动过问,那确实是比较被动的局面。
但是,混到他这个地步的人,自然没有一个简单的,何况他又在信访口这样出成绩难,出问题容易的单位工作,他本能的觉得,这事,背后怕是没那么简单。
他看了秦处长这个老部下几眼,对方依然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恭顺的样子,只是这一次,你在这事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举报人既然是针对冯一平,那显然所图甚大,而秦和平如果真的选择在这样的事里这样出力,那自然也有着不小的诉求。
他的诉求不难猜,多半和升迁有关。
“老秦,我再好好看看,”
以他的经验来看,从他的直觉来说,他觉得这封举报信上的不少内容,一看就有些夸大其词,言过其实,但是,他这个职位,并不是凭经验和直觉来做事的职位。
“好的,司长您忙,”秦和平轻轻的退了出去,关上门后,就发出了一条信息。
就是因为这件事,又特意在十点以前起床的王总,很快收到了这个消息,“呵呵,哈哈,冯一平啊冯一平,这次我看你怎么应对,”他有些抑制不住兴奋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