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明星稀,地上,有一堆堆的篝火。
有风吹过荒原,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留下一道道“鱼纹”般的痕迹。
有歌声随风而来,已经模糊了词句,只余抒情的调子,在耳旁轻轻回荡。
月夜里,这样静静流淌着,并很快就消散在无垠大漠里的歌声,总是会让人无端的有些感伤。
从世界各地的花花世界,来到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这么荒凉的戈壁,这么美的月色,好像茫茫天地间,只有自己和自己相对,这就难免会让我们想起很多过往,但偏又感觉无从说起,于是,大约就只能歌唱了吧。
就像是有些美景,当你感觉用语言无法诉说的时候,可以选择画出来一样,当有些情绪,用语言无法释怀的时候,也唯有用歌声来排遣。
“这听着听着,怎么感觉是要流泪的感觉,”方颖芝看着天上的清冷的圆月,喃喃说道。
肖志杰难得的没有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也是头枕在脑后,就那么傻傻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第一天,因为大家体力还算充沛,一共徒步了近33公里,当终于抵达宿营地之后,身体虽然异常疲惫,心里却非常兴奋。
但兴奋的最后结果,就是大家现在的模样,怅然。
偏又都习惯了晚睡,习惯了夜里各种方式的娱乐、消遣,但在这样原始的地方,哪有那么多的手段和方式?
只剩下睡不着,只有选择看着这平常难得看到,就是看到也会毫不在意的圆圆的月亮,自己和自己对话,任各种纷繁复杂的思绪,潮水一般的涌来。
再被那隐隐的调子一催,还真的就很容易化作眼中的泪水。
“不行,我得去说说,就是不用谈心,也不好都这么感伤吧,”金翎坐起来。
她还是觉得,应该趁大家兴奋的时候,大家围着篝火坐着,一个挨一个的说着今天的感受,增进了解,互相激励。
“别,算了吧,”冯一平轻轻的说,“一年到头,我们有多少时候,能这样放松自己呢,别去打扰了,你也一样,这几天,短暂的把工作放下来,放到一旁,不要再去想它,”
“那好吧,”对冯一平这样的话,金翎并没有多大抵抗能力,复又躺了下来。
冯一平说得没错,她刚才说的话,她刚才的举动,都是职责使然。
抛去工作,她也是一个有向往,有期待,所以惆怅,所以感怀的姑娘。
“你在想什么?”她轻轻的问。
“我在想啊,有时候,生活,或者说职场,它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你过着过着,忙着忙着,梦想就都消失了,”
“就连那些以往每一想起,就会让你激动得难以入睡的激情,都会消散在那一件接一件的琐事里,消磨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不留一丝痕迹,”
“很可能,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你偶然想起,然后会猛然觉得,喔,怎么感觉是那么遥远,”
冯一平的声音轻轻的,却偏偏有着深入心扉的力量。
如水的月光下,提问的那个姑娘,看着那边那个沐浴在清辉里的人,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快别说了老板,本来还好,你这么一说,眼泪真的止不住,”吴倩抬手在眼角擦了一下,还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没人笑。
她旁边的方颖芝,眼旁已是晶莹一片。
梦想,我原本有过梦想吗?或许有的吧!她早已经记不清楚。
她只记得,所有的那些梦想,后来都化作一个念想:找个有钱人,或者是有权所以也有钱的人嫁了,自己过上舒适的日子,让家里也能因此富足起来。
而这个念想,现在并没有靠嫁人,只靠着自己的工作,就已经实现。
只是,当初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内,那么殷切期待的结果,已经完美的实现了之后,怎么想想,却不是太激动的感觉呢?
有些曾经追求的东西,真正得到之后,我们往往却感受不到喜悦。
现在,我最想做什么?她回答不出来。
原来,我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人。
激情,是啊,激情,原来有过。
当初也曾经看到一个男孩子就忍不住心跳加快,满脸绯红。
但到后来,当从当自己以为已经看清了生活,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本质的时候,从那一天起,好像就忘了什么是心动,就只剩下了冷静的比较和权衡。
这位家里经商,但父母太精明,就是嫁过去,怕也不能给家里多少帮助。
那位父母从政,应该会提携姐姐,帮着解决家里的困难,但是,那位难免就太依着父母,嫁过去之后,至少婆媳关系,想来不会太理想……。
那就是除了最开始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萌动之后,真正经常让自己夜不能寐的激情,怕就是对他吧。
不对,一开始,对他何尝不是算计之后的结果?刚刚成年,却已经有了那么丰厚的身家,还不是靠父母,而全是自己经商所得。
等到后来接触多了,自己也不需要靠嫁人就已经能实现梦想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真正陷了进去,可是,没有用啊!
自己这一辈子,怕是只能这么或近或远的默默看着他,在夜里闭着眼睛想着他吧。
除他以外,我还能有激情吗?
原来我还是一个不会再有激情的人。
有些曾经拥有的东西,往往只有在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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