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阿维利亚。”普拉亚摆摆手,仁慈地允许这位下等人去忙自己的活儿,然后慢慢走到木桥旁边,仔细看了看原本摇晃的圆木,很容易地从它的旁边看到了几块由泥土压实的石块。
搬石头?小洛斯能修桥?
普拉亚觉得有点奇怪。
十九章 牧师(下)
散完步回到教堂,很快又是早祷的时候,安德烈取来溪水,完成准备工作,教堂门口又一次微微一暗,普拉亚抬起头,小洛斯又站到了立柱旁边,右手抚肩,微微低头。
哦?
普拉亚的动作微微地顿了顿,不过马上就要早祷,小洛斯也很安静,普拉亚可有可无地翻开了厚厚的典籍。
接下来几天,普拉亚代牧每次开始早祷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小洛斯静静地站在立柱旁边,等到普拉亚和安德烈结束教导课程的时候,才又悄悄离去。
普拉亚觉得越来越有些奇怪。
不过,尽管如此,普拉亚一直没有开口和小洛斯说半句话。
因为这样的情形并非第一次出现,刚刚来到艾克丽村庄的时候,普拉亚也遇见过几位每天都来参加早祷的村民,可是等到普拉亚开始和村民们接近,才知道这些具备小狡猾的村民只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点好处。
侍奉主宰,诚实祷告是每一只羔羊最基本的义务,没有因此获得任何特别优待的理由。
尽管不认为小洛斯这样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具备这样的心机,不过,普拉亚并不准备因此欣喜鼓舞,另眼相看。
而且,小孩子总有些奇怪,连续几天参加早祷,也许是好奇,也许是装模作样,普拉亚不想很快失望,更何况,如果小洛斯是真心亲近主宰,诚心侍奉,主宰自然会给小洛斯赐福,仁慈看护。
主宰万能。
普拉亚轻轻地分别按了按两边的肩膀。
又一天下午,太阳开始慢慢下山,普拉亚坐在教堂靠近中间的条凳,平平地望住祭坛,默默静坐,一位村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牧师老爷。”
普拉亚慢慢地回过头:“日安,沃尔夫,有什么事情?”
“牧师老爷……”被一位老爷注视,沃尔夫有些拘谨,右手不由自主地搭向旁边的条凳。
“咳……”普拉亚轻轻地咳嗽一声。
沃尔夫立刻想起教堂的桌椅只有非常的重要场合才能被自己这样的下等人触碰,右手飞快地收了回来,尴尬地交互搓了搓,“牧师老爷,我家婆娘昨晚提水掉进了中水,今天早上开始说胡话,一直没醒,求老爷赐予圣水。”
“是主宰赐予圣水。”
村民的胡言乱语和胡乱理解,普拉亚已经习惯,无奈地摇摇头,普拉亚走到祭坛旁边,取出神典,吟唱数分钟后,取出一只小勺,从圣坛中舀出一杯圣水,倒进旁边沃尔夫毕恭毕敬捧好的一只小木碗。
“主宰万能。”沃尔夫鞠了个躬,慢慢地倒转身体,准备离开。
“等一下。”
沃尔夫回过头,牧师指了指沃尔夫右手握住的钉耙,“这几天应该收割牧草了吧,你怎么还用这个?镰刀又坏了吗?教堂还有几柄,可以借给你使用。”
说到这个,沃尔夫本来愁苦的脸色变好了一些,“谢谢老爷,昨天已经割完了牧草,我的镰刀没事,带这个是为了弄掉西边地头边上的荆棘。”
“西边地头的荆棘?”普拉亚回忆了一下,很快想起了村庄西边几片份地有几丛顽固的荆棘,刀割不去,根挖不尽,牛拔不出,牧师疑惑地又看了看沃尔夫的钉耙:“用这个可以把它们弄掉?”
“弄不掉。”沃尔夫飞快地摇摇头,“这个只是方便拢一拢杂草树叶,老威廉家的小洛斯想了个办法,堆几堆草,挖几个洞,几块地方同时放火,可以把它们烧掉,他们地里头荆棘已经烧掉了几天,一点都没有再长出来。”
又是小洛斯?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沃尔夫。”普拉亚挥挥手,心头又开始觉得有点奇怪,同时也悄悄多出了一些好奇。
这份悄然生出的情绪,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增长到了最高的程度。
当时,安德烈开始准备晚餐,普拉亚开始例行的饭前散步,走到村庄东面,马上就要走到整个村庄最坏的一段路时,牧师惊讶地看到霍尔塞特,弗里曼,理查德正领着自己的儿子们捧着石头,铲着泥土,满头大汗地占住了道路。
见到悠闲的牧师老爷,十几人赶紧飞快地停了下来,弯腰鞠躬。
“老霍特,你们干什么呢?”
“老爷。”霍尔塞特伸手抬到秃了一半的头顶,摘了摘此时并不存在的兜帽,“趁着还没到吃饭的时候,我们修一修路面。”
“修路?”
尽管只有十几步路面,这么多人一起干活大约也不会花多大的工夫,不过,这怎么说都是整个村庄一起的事儿,反正大家都得走这条路,霍尔塞特,弗里曼,理查德三家怎么会直接自己动手?
普拉亚没法压制心头的惊讶:“你们三家就开始修路?”
“老爷。”弗里曼也鞠了个躬,“不只是我们修路,阿维利亚,沃尔夫,老威廉也在前面干活。”
“啊?”普拉亚更加惊讶,“为什么想要修一修这段坏路?
“老爷……”弗里曼重新鞠躬:“懒惰是应该避免的罪过,懒惰使人丑陋,并永远不再美好……”
懒惰是应该避免的罪过,懒惰使人丑陋,并永远不再美好……
这确实是我说的,可是你们今天才想起来吗?
一时之间,普拉亚无言以对,幸好老实的理查德接过了话头:“老爷,这几天我们都要搬最后一次牧草,老威廉说这条路该修一修,免得天天都修木车,耽误的活儿很不划算。”
老威廉……
想了想记忆中威廉沉默寡言的模样,普拉亚无法将修路的想法和这位老佃农联系到一起,又想了想弗里曼平时丢三落四,慌慌张张的作风,普拉亚也不觉得这家伙能够记住自己的布道。
既然如此……
想到老威廉和弗里曼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表现,又想到自己最近向安德烈教导的课程恰好有关戒条和罪过,普拉亚顺理成章地想到了最近教堂里天天旁听的小小身影。
莫非,可以和这个小家伙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