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黄淑梅马上说。
常宝嘉用一种极其平静的口吻道:“如果你生病了,明明不费劲儿就能救回来,你妈妈却断了你生存的希望,还把没断气的你弃于野外,你怎么想?”
黄淑梅脸色倏地变得难看,咬着牙一句话也接不上。
常宝嘉等了约五分钟,再用一种特别轻松的语气道:“如果你从小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成了家,娶了儿媳妇,待你年老病弱时,却不能为你争取到一口吃的,你怎么想?”
“我抽不死他们!”黄淑梅不假思索地回答。
常宝嘉有点通透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黄淑梅回答不上来,第二个问题这么爽快?因为即使第一种情况在旧时常有发生,可是在黄淑梅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有娘疼的孩子,哪里知道没娘疼的苦。
感同身受,往往不太容易。
常宝嘉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她能不恨,能不怨,能不怒?
只是隐藏得极深,深到几乎没了。
因为从前,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而现在,她属于自己,是一个拥有自由的人,凡事另说。
不至于以牙还牙,但也不会以德报怨。
黄淑梅是知道黄有娣丢弃常宝嘉的事,当晚甚至跟了一路,这事也成了她心里绕不开的结。
她蹲在路边,几次想把常宝嘉带回去,可是最后自己独自回了家,谁都没说。
常宝嘉根本没打算追究过去的意思,也不想黄淑梅胡思乱想,友善笑道:“守口如瓶。”
“一定。”黄淑梅点头,借口上卫生间,胡乱抹去背脊的汗。
常宝嘉把周小青手里的扫帚接过来放好,才对常关大道;“阿公,这……”她本想直接让常关大住昨晚她睡那屋,可又想到所有东西都是赵建国的心意,似乎不太好,还是自己受了。
“阿公,这边是我的房间,右边这间你住,没我那大,也差不了多少。”
常宝嘉搀着常关大进房间里瞧瞧。
干净敞亮,就差被铺了。
周小青不无羡慕,也有忧伤,“宝嘉,你得这个男人真是一辈子不用愁了啊,如果我能读书,我就留下来和你一起了,可惜。”
常宝嘉故意忽略她话中的忧伤,笑着说:“出去闯闯不坏,如果觉得不好,就回来,想做什么都可以,路就是人走出来的。”
常关大还处在惊疑当中,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待黄淑梅出来后,常宝嘉交给她三十元,拜托她帮忙买被铺之类的物件。
“婶,小青傍晚吃过饭就要走了,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你帮我买好接海安一起来?”
黄淑梅知道这事,急道:“哎哟,小青继母不得找她?出来这么久了。”这两丫头都是挨揍的命。
常宝嘉望向周小青,她忙道:“我给家里说过的。”
“那好,我们先出去买点东西,婶,其它就拜托你了。”常宝嘉有种时间紧迫的感觉,肩膀上突然沉甸甸压了什么东西。
黄淑梅爽快答应了,接过银纸收好。
“阿公,你就在屋里休息,如果困就到我房间里睡,我们晚些回来。”
“好,你们慢点,做事别急。”
“知道了。”
三人分两头走了。
周小青挽着常宝嘉的手,小声又欢跃地说:“宝嘉,你熬出头了,可是钱财不外露啊。你收好点,还有,你阿公是个老好人,钱不能到他手,不然再多也给骗走。”
“嗯。”常宝嘉有认真听,觉得在这方面没什么要说的,就应了一声,目光一直深巷中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