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不然坐在外面发呆呢。”常宝嘉责怪地看着常关大,都什么时候了,就会想着别人,夹了青菜就送阿公嘴边送,“赶快吃饭吧。”
常关大坚决要自己吃,常宝嘉也就没坚持,搬了张凳子坐下。
“喛,看我记性真不好,我去倒碗水来。”
“陈二哥,你在呢,一起喝碗鸡蛋花汤。”
常宝嘉刚站起来,就听到了黄淑梅的声音,微微一愕,真没想到她这般上心。鸡蛋汤的香甜味飘过来时,她居然闻到黄糖的味道。
这个时候无论是黄糖还是白糖都十分矜贵,每家每户只有过年才能领到两市斤的糖票,就这么两市斤必须均了一年吃,而这个鸡蛋花汤里面明显是放了黄糖的。
黄淑梅为了表诚意下了血本。
如此一来,即使常宝嘉承诺会给好处费,也觉得欠了黄淑梅的人情。
常宝嘉拉着赵建国往后头去说话,“你还有钱吗?”
“有。”赵建国把钱包打开,捉了一叠放她手上,“随便花,别心疼。”
常宝嘉定睛一瞧,居然全是十元面额,最少有六、七张呢,想不到赵建国在79年已经这么会赚钱了,也不知道他一个当兵的,钱哪里来。
“你自己挣的,还是你家的?”她望着手上的钱,有些介怀。
“你觉得我是那种伸手问家里拿钱花的人?”赵建国沉下脸,眼带愠色。
“那你钱哪里来的?”常宝嘉性子突然拧巴了,非要问出个究竟。
赵建国忽然笑了,指了指自己脑袋,“亲爱的常宝嘉同志,老天爷赏了我一个十分出色的脑子,要不要分你一点智力?让你和我一样聪明?”
“没个正形,我才不理你。”常宝嘉对他的厉害心知肚名,听到黄淑梅的脚步声在房门口那边顿住了,也就没纠缠,将钱放进口袋,快步走出去。
赵建国心情突然很好,跟着走出去,坐到常关大边上,沉静地看着常宝嘉从一个在家人面前低眉俯首的受气包,变成另一个人。
“宝嘉,你知道的,糖矜贵,我就搁了一点,不过也够甜了。”黄有娣用托盘装了三碗站门口那儿,又跟常关大打招呼,“常伯,你好福气啊,有个这么孝顺的好孙女。”
常宝嘉连忙把托盘接过来,先谢了黄淑梅,又快步端到常关大跟前,端了碗给他,“阿公,你先喝点润润喉咙。”
常关大忙把碗筷搁下,接过来转手递给赵建国,满是泥洉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满满的蛋汤,非常自责,正想道歉就被常宝嘉截住话头,“阿公,你就自己喝了得了,要不放下来我喝。”
又对赵建国道:“你赶快拿一碗喝了,搞得像喝千年人参似的难看。”
赵建国没说话,一古脑儿抢了常关大手上的蛋汤一喝而尽,碗口朝下露出个愉快的笑容。
常关大一连说了好几句“对不住”,觉得自己老头子太脏了,要人家俊俏后生喝弄脏的蛋汤,真是天大的罪过。
常宝嘉不乐意了,无论是按年岁,还是按辈份,她阿公也不用这样战战兢兢做人,“阿公,得了。谁这时候不泥巴滚滚的,他个当兵的人,不整天趴地上滚,吃泥巴也吃习惯了。你不要这样子,你是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