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会徒弟就饿死师傅的事儿。
甚至于还能以自己的名义成就传承,永远被人铭记。
就像自家的秦白芹。
这是多大的荣耀。
挽着颖娘的胳膊兴兜兜的说给她听,最后还加了一句:“师傅,你看我这个徒弟当得怎的样?处心积虑的想从师傅这偷师呢!”
颖娘到了嘴边的话儿就咽了下去。
她很想说你还是别叫我师傅了,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说着话儿的辰光了,甚至于往后她也不能不应了。
不免有些忐忑。
当然,她知道文俶这么说,其实说到底只是担心她多心罢了,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否则若是不为着她好,她也根本不必说这样兴许容易叫她多心的话儿。
哪怕颖娘打心里其实根本没这么想过,不论是多心,还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能饿死的师傅想来也不是甚的称职的师傅。
至于甚的荣耀,她也没想过,只想把自家的“五味和”传承下去。
向文俶请教拜礼同见面礼的打点,他们上哪儿都是小辈,还自来没有当过长辈。
还真是问对人了,这些个人情往来对于文俶而言根本不算个事儿。
先把钱家的人际关系分说给她听,又一点一点的指点她。不但给她列了单子,临走的辰光还特地知会她:“哪天递帖,告诉我们一声,我让我哥领我过来热闹热闹。”
颖娘应了下来,没有多想,阿芒却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恐怕是想着要替他们撑腰呢,朝她道谢。
文俶神色不变,心里的小人儿人却挑了挑眉头,家去同秦九太太道:“怪道爹爹之前就说梁芒弟弟该去念书的,确实要比同龄人知事儿。”说着还添了一句:“关键是心正。”
秦九太太还是之前的想法:“这样知事儿,未尝不是以前家里头未遭难时耳濡目染的缘故。何况既是心正,也未必要有多少学问。”
“这倒也是。”文俶缓缓点头,话若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
闲暇辰光就留意着颖娘家的动静。
颖娘这的进展却很快。
钱诚如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上半晌说要给他们下帖子,下半晌就着人送了过来,邀颖娘诸人赴会。
根本不给颖娘他们准备的工夫,实则也确实是不想他们过多准备些甚的。
颖娘同丫头只好大晚上的捏着文俶给他们开的单子上街采买。
第二天去钱家赴会,颖娘见到了言谈爽利、观之可亲的钱大奶奶。
钱大奶奶据说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虽说身材丰腴,可看起来反而比秦九太太显得老相。
颖娘估摸着或是常年忙于治家,还要帮扶钱诚如治生的缘故。
这也算是宣歙妇人的必备之德了。
还有钱家的两位姑娘。
钱家二姑娘身量倒高,看着不过比颖娘略矮一点,不过颖娘知道她今年方才八岁年纪,大眼睛白皮肤,看人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的。
一看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
不用钱大奶奶多说就上前屈膝给颖娘行礼,眼睛却盯着果娘看,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轮到果娘的辰光,更是跑过来捏了她的小手笑嘻嘻地道:“我喊你小姑姑好不好?”
钱大奶奶就轻声训斥她:“怎的学的规矩,仔细把小姑姑弄疼了。”在颖娘诸人顾着说话没有察觉的辰光,眼神如刀似的朝长女劈过去。
“没有,没有,我轻轻的。”钱家二姑娘赶忙松开手,小心辩解道,又抬起头来看了看颖娘:“大姑姑,我轻轻的。”
头一回听人叫“姑姑”,颖娘还未十分回过神来,朝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别的话儿也想不起来了,又去看果娘。
钱二姑娘见颖娘没有在意,松了一口气,也去看果娘,又试着去捏她的手。
这些日子家里头人来人往的,果娘胆子大了不少,只是难免还是有些怕生。
刚才头一遭被钱二姑娘捏住小手的辰光还有些懵,想说自己是果儿,不是小姑姑。到了第二回总算回过神来了,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钱二姑娘就有些沮丧,拿手指挠了挠脸。
颖娘赶忙对钱二姑娘说:“她有些怕生,等熟悉了就好了。”
又蹲下来,安抚果娘,下意识地就要指着钱二姑娘称呼“小姐姐”,话到嘴边又压了下去:“这是喜欢我们果儿呢!”
果娘就看了看颖娘,又抬头望了望钱二姑娘,见钱二姑娘听到颖娘的话儿不住地点头,那样子似乎在说我很喜欢你,一歪脑袋,点了点头。
不过到底没有朝她伸手,只是伏在颖娘耳朵边上说着悄悄话:“姐姐,见面礼。”
颖娘这才放下心来,将见面礼递到果娘手上,让她亲手交到钱二姑娘手上,果娘照办了,钱二姑娘当即高兴了起来。
果娘见她笑了起来,也抿着小嘴笑,又去看颖娘手里的见面礼,视线就落在了钱大姑娘身上,又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钱二姑娘不知道她这是怎的了,赶忙牵了她的手,钱大奶奶的声音也严厉了起来:“珍瑶!”
不明所以的颖娘一手揽着果娘,抬头望过去,就看到了一张绷得紧紧的雪白小脸,眼角眉梢都带着肃然,看得出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颖娘愕然,确实被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是受了钱大奶奶呵斥的缘故,还是自知吓到了过来做客还是长辈的颖娘同果娘,钱大姑娘脸色微霁,上前给颖娘果娘行礼。
颖娘赶忙点头,给了见面礼,就见钱大奶奶松了一口气。
之后钱大奶奶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把钱大姑娘留在身边,只叫言笑晏晏的钱二姑娘领着果娘玩儿,她则同颖娘说话。
可饶是这样,钱大姑娘还是悄悄找到颖娘:“赶明儿我会递帖拜师,但说好了,我是没工夫同你学那劳什子的茶食,你随便教,我随便学,到辰光你就说我笨,学不会,能把我爹糊弄过去就成了……”
颖娘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