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上,世道又不大太平,原本祖父他老人家一早就说不必虚耗人力,作践钱财。还说他自个儿心里有数,他如今的日子已是难得,就是给个神仙都不换,也不必非得大动乾坤的夸耀给旁人看才作数,能一大家子五个房头坐下来吃顿饭,已是极好的了。
只还不待他父亲、叔父深劝,一众堂房的伯父们,尤其诸位老姑太太先就不答应了。都说当年家里一众老人都曾操办过,如何能单单撇过他去。
若是不想操劳,这还不简单,到辰光只受自家本家、姻亲至交的礼就成了。担心铺张扬厉,这就更不是个事儿了,反正他们仍是简办,流水席以简素为主,也一概不收任何寿礼……
好说歹说,祖父这才答应下来。
可即便如此,自家本家倒还罢了,一应操持有条不紊,却是忙坏了老镇新镇的一应商家们。
倾销银铺、纱帽铺、造靴铺、柬帖铺、绸缎铺、书坊、银楼、茶行、染坊……走马灯似的往家来。
而且饶是知道他家同“钱德隆”都是几辈子的姻亲了,满崇塘的那些个茶食号点心铺的东家掌柜的还是不死心,一窝蜂地带着寿桃过来请安。
他之前同颖娘所说的实在是看厌了大大小小各色寿桃的话儿还真不是他夸张,饶是能够翻出花儿来,这个馅那个芯儿的,左不过还是桃儿,还能翻出猴儿来不成。
却没想到他正一个头两个大,横刺里冒出这么一匣子“芙蓉显小阳”,怎能不惊艳。
何况或许年纪尚小的缘故,小姑娘还是个实诚人,没有那许多花花肠子。
听得颖娘说宜忌,想说那匣子“芙蓉显小阳”就很好,味道好又别致。反正不管她怎的弄,别是桃儿就成了,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家这是在办寿礼似的。
就算是惯俗,也该翻翻花样了,总不能吃一世的老本吧!
只忽的想起之前秦十二爷说过的话:“何家大姑娘有手艺有想法有灵气,尽量别去干预她,让她自己做主,她觉得不错,那就应当是真的不错了……”
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就同颖娘道:“倒是没甚的宜忌讲究,就是回给过来拜寿的姻亲至交的回礼,全凭姑娘做主就是了。”
屏气凝神的阿芒同回过神来的丫头两个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无措同无奈。
没有宜忌,这似乎才是最大的讲究……
颖娘倒没这么认为,何况秦十九爷在此之前已经给了她诸多提示了,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又问了他一个问题:“那您主张的大概价位又是几何呢?”
“同‘芙蓉显小阳’相仿,四五十文钱上下就成。”秦十九爷不假思索地道。
阿芒同丫头就齐齐朝义十八望过去,就过了一晚上,怎的就又涨价了呢?
义十八还在同果娘打着眉毛官司,一心两用,一听这话,头都没抬,只做没听见。
阿芒同丫头就扯了扯嘴角。
颖娘已是一点头:“那十九叔,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先尽快打个样出来,您先过目,如若看得上眼,咱们在接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