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前两日玄業招待大母她们的那堂屋之中,关上门,进了里头的隔间,搬个椅子坐在那里等。
玄業一定不会允许她混进来凑热闹,她索性就悄悄的来。
之前她也勘探过了,归元寺就这么一处可以招待客人的地方,待庆元帝在庙中行了祭礼,必然会到此处来。
他将玄業视作知己,常常秉烛夜谈,岂有匆匆离去的道理。
没一会儿,堂中来了人,却不是庆元帝他们,而是寺中的洒扫僧人。
两人在前头鼓捣了一阵,并未到隔间中来。
“你看见君上带来的那女子了么?听闻那就是从佛陀诞生之地而来的,长得确实与我等不尽相同。”
“不同是不同,可我总觉得那女子过于妖媚了些,衣衫不整的在庙里晃悠,玷污了佛祖的眼睛。”
“这倒是,衣着不妥当...”
“行了,还是少讲两句,怎么说那都是君上的妃嫔,岂容我等非议?”
“好,缄口不言,我还想多活几年......”
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打整完之后便走了。
关于庆元帝的新宠,王弗苓也只是略有耳闻,不曾亲眼所见,多少有些好奇。
他居然肯带着那女子出宫,说明他的真的对其恩宠有加,难怪韩淑芸会这么心急。
片刻之后,王弗苓隐约听见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凭借这些声音,王弗苓想着怕是庆元帝来了。
果然,她刚思及此处便有人将门推开。
玄業是声音也传了过来:“贫僧这里略备薄茶,君上勿怪。”
“你太过客气,孤与你乃莫逆之交,莫说这些客套话。”
庆元帝的声音,王弗苓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岁月沉淀,他说话较年轻那会儿更加沉稳。
她心中五味陈杂,思及王家灭族,思及她被赐死,最后那些情绪都化成了恨,恨之入骨。
就在这个时候,一女子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君上,我想出去走走,这么久不出宫,我都快忘了外面是什么模样。”
这约莫就是那个异族女子,到底是蛮夷之地出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不自称妾,一口一个我,不成样子。
若是王弗苓还位主中宫那会儿,非要把她吊起来打三天三夜不可。
庆元帝非但没有说那女子的不是,反而笑着答应她:“去吧,让宫婢跟着,莫要伤到哪里。”
听闻他这话,王弗苓却又笑自己管太宽,如今她都不是中宫皇后了,拿什么来说那女子不守规矩?再者,从她捡起白绫悬梁自尽开始,她跟庆元帝就已缘尽,他要宠谁便宠谁,关她何事?
那女子果真走了,然后有人关上门。
庆元帝却突然叹息:“玄業,孤又梦见她了,这几日她总是入梦,哭着求孤别杀她。恍恍惚惚半个月,孤竟无一日能睡好...”
玄業劝道:“君上无需自责,先皇后魂归西去,自有她的造化。若是君上担忧,不妨再为她烧香祈福,她总会安息的。”
“不,她不会安息,她一定在地府等着我,我不死她怎么会心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