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极其缓慢而又稳定地一点一点增强他的内力,甚至在一年前的某天他吃了一只顶冠金黄的红腹锦鸡之后居然全身一颤、昏倒在地。当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筋骨又凝实了许多,脚步也更加轻盈了几分,体内的带、冲二脉更是成功地被内力冲开,赫然正是淬体大成的标志。从那以后,王樵就有了这个每日捕猎的习惯。
眼见得刚过了午时一刻,王樵就扛着一只还在不住挣扎的野山羊回来了,这时候这帮尧山樵夫们就都向他投去了既羡慕又佩服的眼神。早有几个平时熟识的杂役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边说些恭维话一边忙不迭地上前接过野羊,入手竟觉得有三四十斤之沉,不由又是心中一喜。
“哥儿几个,今天算你们的五脏庙走了大运,这中午一顿下来怕是你们今后这几天吃饭都没什么滋味儿了。”王樵虽然武功不错,但他平时还算是和气,从来也没做出什么仗力欺人的事情,这大伙儿也就不怎么怕他,这时便纷纷道谢叫好。他也只管把野山羊交给旁人处置,又一路飞奔着回去借了炊具、清水、调料和些许辅菜回来,索性就在这密林中生火起灶,不到一个来时辰竟做了一大桌的全羊宴出来。
众人老早就闻到香味了,这时又仔细一看,嘿,恐怕皇帝老子过大年时候吃的也就是这样了。一大桶羊汤焖饭、一大盆白萝卜羊肉汤、一盆手撕羊肉、一大盘爆炒羊下水、又有一大碗凉拌好的羊耳朵和羊尾巴,旁边空地上还摆了二十多副碗筷。这许许多多红的绿的白的掺杂着新鲜的羊肉混和在一片缭绕的烟气中,几乎让饿晕了眼的众人还以为是被传说中的仙女娘娘给召到天上来吃饭了。当下众人也不再假装客气了,蜂拥而上便手起筷落,半刻钟不到就将这一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全祭了五脏庙,于是便拍拍圆滚滚的肚子,一边向王樵道了声谢,称赞了几句厨艺不错之类的话,一边还不忘拿舌头卷了卷嘴角的残渍。
这时候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清鸣,似是尧山深处传来的老羊发出的切切呼唤,又像是箭夭破空发出的令人胆战的急啸。王樵抬头望去,果然便见过天空中正有一道鸿光朝着他们掠去,没等一会儿就见到一条人影从几十丈高的半空中翻身跃下,他定眼一看,竟是内务殿的刘先谷。一时之间众人便都有些噤若寒蝉了。
原来符宗的规矩是内门弟子突破到辟谷境大成后均要一一分配差事,如郑伦的差事便是千机峰主事,这刘声谷的差事就是内务殿行走,专职主管一干杂役弟子的大小事务。他和几位其他的行走弟子轮流在内务殿当值,这两三个月俱都是他在主持事务。刘声谷的修为虽然不算精深,但手上权柄极大,有时候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能让底下万八千人干得累死累活。杂役弟子中也有修为高深到达辟谷境巅峰的,但刘声谷若铁了心要让他去南岭关送死,他也只能是乖乖地听命。否则等他上报了尧山执法殿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刘声谷虽然在陆栖花面前唯唯诺诺一副恭敬的模样,但他主管一殿大权,又是极有希望在二十年之内结丹的内门弟子,自认比起这些杂役们来何止是精贵了千百倍。他费劲地找了半天人,眼下却见到这帮杂役在这儿大快朵颐了一通,甚至有几个杂役还在惬意地拿手指头扣牙缝儿,看起来倒比他这个内务殿行走还要更加地逍遥快活。他不由地心中一怒,极其用力地抽了两鞭,瞬间就把十丈外的几颗水缸粗细的大树抽得迸然炸裂,纷飞的木疙瘩四处激射,一时之间便砸得这些杂役们哇哇痛叫。
他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道:“你们这帮砍柴的倒真是挺能享受,比我这个内务殿行走居然还要轻松悠闲,是不是你们的活儿有点儿太轻松了啊。”不等一众杂役变了脸色,他便又道:“谁是王樵?听说你武功还不错,赶紧站出来让我瞧瞧。”
众人都疑心刘先谷是要找王樵的麻烦,他们刚吃了王樵一顿大餐,此时也拉不下脸来指认邀功,可几个杂役不由自己的目光却还是让王樵被认出来了。刘先谷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发出“啧啧”两声,一边连说了两声“不错、不错”,一边还拿鞭稍戳了戳王樵一身精壮的胸腱子肉,这模样倒是像极了并州、幽州一带和北方大草原接壤地区的黑市中的奴隶贩子。
王樵曾经一怒之下灭了人家满门老小,分明是条受不了半点鸟气地汉子,可这会儿他被刘先谷像是看货一般的眼光仔细打量时却又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丁点儿的不满情绪,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两眼深沉地让人看不清他心里究竟是在苦苦压抑心中的怒火、还是在酝酿一场几乎没有可能成功的报复,似是故作平静又像是见了刚才刘先谷那气势极烈的两鞭有点屈服了。
“嗯…果然是条好汉子,倒是我之前大材小用了。王樵,今早徐师兄说了要借几个稍有修为的杂役去千机峰比武,明天你也不用砍柴了,辰时前便到内务殿来报道。徐师兄可是第一次来向我借人,可不能让他小瞧了咱们内务殿,你可要给我好好地打。你若进了前八强,今天的事儿也就算了。你若拿了头甲,我便给你一个自由选择差事的机会,到时候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否则的话……”他顿了顿又是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这才道:“否则你们这一帮砍柴的,以后都得交双倍的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