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翼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她心想,只要尚付空手而回,少康就只能白白等死。虽然她想要百般疼爱这个刚出生的婴儿,但这个孩子的命真能换回她女儿和翼族的太平,那么不用她亲手杀掉这个孩子或许是最好的方式。
还有两天时间,她想等着尚付回来。
“栎,你怎么了?”翼王望着她,眼中全是心疼。
翼后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眼睛一算,眼泪便流了出来,浸湿了他的锦袍。
这天夜里,她静静地躺在翼王身边,却久不能寐。每每闭上双眼,下午在祭坛看见的那些场景都会穿梭于她的脑海,无法终止,也无法摆脱。她痛恨这种记忆,如果记忆有实体,她唯一的念想一定会是将这段记忆毁灭。
就在此时,从远处的柏熹殿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翼后从床榻上起身,合衣走出寝殿。四周很安静,仿佛可以听到月光洒落时的声音。她抬头望去,那月色就如同婴儿的皮肤一样,柔柔地挂在虚空之上。
推开柏熹殿的房门,正巧乳母刚给少康喂完奶。她挥退乳母与女奴,抱着少康坐在榻上。这柏熹殿曾是后缗的寝宫,多少年过去了依然保留着后缗出嫁时的陈设。她拍了拍趴在她肩头流口水的少康的屁股,轻声对他说道:“如果拿你换你妈妈回来,你愿意吗?”
她将少康捧在自己面前,看着他那又光又圆的小脑袋。孩子也看着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露出两排肉红色的牙龈。她的心瞬间被这笑容融化了,这么可爱乖巧的少康,怎么会成为翼族的灾星?真要举起七星刀刺向这样的孩子,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翼后像是在对少康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翼后望着出现在门口的翼王,不禁心里有些发寒:“你怎么也醒了?”
翼王注视着她,眼底划过一丝暗芒:“你要拿少康去换后缗?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虫渠,他告诉我,少康是翼族的灾星。”翼后脸色煞白,言谈举止已乱了分寸。
翼王心下一惊,微微沉吟了一下,来到翼后身边坐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翼后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将虫渠在祭坛为他展现的那些情境告诉了翼王。翼王眉头紧锁,眉宇间笼罩着疑惑:“倘若少康没有了性命,后缗又并离开彼岸,那个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
翼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都是修佛之人,佛法的境界是普度众生,不是滥杀无辜。后缗有她的命宿,一切都是必然。倘若她真去了彼岸,世间一定有她的肉身存留。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翼王仍是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可是虫渠用的是......”翼后话还未说完就被翼王打断了。
他站起来,面色凝重地说道:“让虫渠通过依通之术施展宿命通本身就是佛家大忌,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