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郑进前递上折子已经过了三日,临安城内的瘟疫仍肆虐不止。
宋酒走在街上,两边的宅门上都挂着白灯笼,白幡在狂风中肆意地晃荡,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本该是七月的大热天,临安城内却是狂风乍起,街边的老柳树的枝叶被刮落在地上,又被大风吹起,胡乱地在空中翻滚。
街边小摊的桌椅上染了一层灰,才过了短短的三日,整个临安城倒像是在风雨里漂泊了三年一般。酷夏之日却有了秋日的肃杀之气,萧条衰败,临安城宛如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在夕阳里蹒跚。
宋酒之前让花发去采购的柴胡只能再撑一日,一日之后,柴胡用尽,人死,城灭。
“东家,东家!”
原叔在酒楼前忙碌着,突然瞧见宋酒站在街上,快步走过去。
“东家,钱氏派了好些人来酒楼,吵着要将荀大夫请走!”
原叔的话被白幡拍打出的啪啪声掩盖了一大半,宋酒只听清了“钱氏”和“荀大夫”这一部分。
宋酒高声问道:“原叔,你方才说什么?”
风声愈发强劲,刮过两人的耳朵时只听见呼呼的啸声。
原叔将双手合拢放在嘴边,对着宋酒的耳朵大声道:“钱氏派人来啦,说是要将荀大夫带走!”
宋酒蛾眉一拧,钱慕予又想惹什么幺蛾子?“走,带我去看看!”
因着酒楼的一层分给大夫替病人看诊,但凡有客人来,原叔皆是将他们领上二层的阁子。
阁子里站着好些人,皆是仆人模样。唯有那堆仆人中间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子。
男子头戴幞头,黑白相间的发丝掩在幞头之下。墨兰衣衫外衬一件褐色褙子,配上他及颔的胡须,无声中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气息。
宋酒问道:“尊驾是……”
男子听见宋酒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起身,拱手谦逊地说道:“在下是钱家的宅老,奉三夫人的命令来请荀老过府一坐!久闻宋东家宽厚识大体,想必这点小事,您是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这话说得好生漂亮!钱氏的人素来以过人的学识为世人所知,想不到连一个宅老说话也这般委婉。
宋酒面上虽是笑着,但嘴里蹦出的话比剑刃还锋利。“钱宅老也知道,我这里安排的大多是患有疫症的难民,荀老心善替难民诊治。钱宅老如今不顾难民的死活,要将荀老带走,置难民的生死于何地?”
钱宅老面色尴尬,吞吞吐吐地说道:“不是小的不顾难民的死活,实在是宅中急需荀老帮助,否则小的哪敢来打扰?”
从在下到小的,钱宅老的自称变化足以说明他的耐心已经耗尽。
宋酒低声对原叔说道:“去请荀老来吧,人家请的不是我们,我们自然不能干预。”
原叔应是,退了出去。
宋酒抬手,道:“宅老请坐。”
钱宅老僵着笑脸,道:“小的不敢,还是东家您坐吧!”
宋酒在桌前坐下,伸手摸了摸茶壶,壶中的茶水早已凉透。宋酒悄然一笑,难怪钱宅老如此心急,原来已经在这里已经坐了许久。
“钱三夫人请荀老过去,可是三夫人的身子不爽快?”宋酒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水,却搁在桌上没有动。
“三夫人只是偶有不适,已经请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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