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不反抗,也没有惊惧的神色,只是攥紧了手心,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慈云的手在离她喉咙一寸之处,猝然停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许久,才垂下手臂,长叹一口气。
“听闻大公主府的二公子曾经差点死于邪术?”慈云问道。
云初不知他为何在此时,突然会问这样的问题,点头回答道:“还有顾家嫡长女,顾婉容。”
顾婉容死在般若寺里,又是最大的功德主,太子定然不会瞒着慈云。
她与顾婉柔对峙之时,还未净场,围观众人里有不少僧侣,想必也会将对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他听。
慈云又恢复老僧入定的模样,面容却带着灰白之色。
“当年贵妃抱着秦王殿下来寺里之时,般若寺正值生死关头。一拨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以墓穴的秘密作为要挟,想要住进竹楼,让整个般若寺成为他们的掩护……”
说到此,他顿了顿,“师兄曾经说过,那些人对于青炎族的一切十分了解,若让他们盘踞在此,不只是般若寺,这天下恐怕都会有祸事发生!”
云初恍然大悟,“所以慈惠大师甘愿自毙于竹楼,换来秦王殿下常住于此,以守住般若寺的秘密,保般若寺十几年的安宁?”她沉声问道。
“竹园下面便是锁魂阵,离魂之人住在竹楼,可让魂魄不至于乱跑,师兄再以亡魂之体,加以保护和教导,方可令殿下安然长大。”
慈云道声佛号,继续道:“之前施主费劲心思,难道不正是要借助锁魂之阵为自己改命么!只是老衲今日倒想问问施主,不过及笄之年,连你生身父亲都不知道此处,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此间阵法,又能将其驱动的?”
云初背脊一凉,全身紧绷,声音有些颤抖:“改……命?我为何要改命?”
“既能驱动此阵,必是圣女血脉。那日黑衣人带来青炎族阖族被血洗的消息,师兄曾经说过,青炎族此番大难,虽然是被奸人所害,却也是天道反噬的结果。你既为圣女后人,又懂得如何催动阵法,若非为了改命……又是为了什么?”
慈云眼中似有利刃,朝云初看过来,“抛开佛法不谈,‘巫’者,自诩上通天意,下达地旨,通达天地,中和人意,而你们因一己之私,把无辜孤魂锁困在此,将亡魂之力为己所用,又如何当得上人间智者?”
云初面色煞白一片,她亲眼所见,原主眉心一道青光闪过,千余亡魂瞬间消失无踪……
这还仅是她匆匆一瞥的场景,若当日与水陆道场相仿,锁魂大阵几十年从未开启过,那天下间飘荡的亡魂不知要有多少!
一夕之间,所有亡魂被锁进阵中……她实在不敢往下想。
此刻,对于慈云的话,她竟无法反驳分毫!
慈云见她无言以对,面色凝重地又说:“用青炎语吟诵超度,本就耗费心神,自从上次施主开启阵法以后,这几日还是第一次行超度之事,相比之前却更加艰辛……恐怕锁魂大阵仍留有余威,被锁困的亡魂数量庞大才会如此……施主既然能通鬼神,可曾看过在这墓穴之中,阵法之内,究竟有多少亡魂在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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