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黑影自散落的马车中飞跃而起——
一声轻笑随着马蹄声飘远,水镜月抱着昭阳公主落在马背上,离开之前还回头看了叶霓裳一眼,挑眉一笑,“叶将军,承让了!”
——那挑衅的模样,却更像是在说:“来追我啊!”
水镜月跑得并不算快,叶霓裳看得出来,她是在引诱自己追击,但是,即便知道前面有陷阱,她也必须追过去,因为公主在她手上!
跟着水镜月一起离开的还有贪狼和巨门。他们自然知道前面根本就没有陷阱,不明白水镜月为何要把叶霓裳引来——
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引来这么个强敌实在没有必要。刚刚水镜月已经胜了一局,难不成还想跟她再打一架?
水镜月道:“叶霓裳虽受了伤,但也不是孟裘应付得了的。他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最后空手而归的话不好跟兄弟们交待。”
水镜月三人的骑术并不比草原民族差,加之坐下都是宝马,在将叶霓裳带离了战场之后,便渐渐拉开了距离。最后,水镜月听见身后传来叶霓裳的声音——
“月姑娘,燕京再见。”
语气听不出愤怒,甚至很是平静。不过,水镜月能听出里面的威胁。但她不在意,重点是她知道她不再追了,便渐渐放下速度来。
昭阳公主自被水镜月抓住之后便一直很安静,或者说在听见巨门那一声安慰的时候,听见月姑娘回来了的时候,她便感觉很安心。
她不知道月姑娘在江湖中的名声,也不知道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她无法解释这种信任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她是那个人信任的人?或许,是因为这一个月的陪伴?
她自小生活的环境,并不允许她如此轻易的信任一个人,但她此刻很享受这种信任,不愿意去想为何会依赖一个只认识了一个月的江湖人。
她最初以为水镜月是见他们的车队遭到马车的袭击,所以才来救她的。后来见叶霓裳追来,渐渐的也明白过来——
那些马贼就是月姑娘带来的。
她并不傻,也没那么天真。但是,在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她却把眼前的衣襟抓得更紧了些,仿若害怕从马背上摔下去一般。
水镜月似乎感觉到她的悲伤,走出很远,确定追兵无法追上来之后,她放慢了马速,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公主,我很抱歉。”
昭阳仰头看她,却只看到一双淡漠的眼睛,感觉不到丝毫的歉意,更没有一丝悔意。
水镜月给她道歉,并不是因为劫亲这件事本身。而是因为她觉得公主很无辜,当初和亲之时没有人在意的她的感受。如今,她劫亲,也从未问过她愿不愿意跟她走。不过,不管怎样,水镜月并不后悔做了这个决定。
她淡淡的笑了,“我想,你有权知道真相。”
昭阳有些迷惑。
水镜月的解释很简单,“你身边的护卫,是尚在飞安插在少咸宫的细作。”
昭阳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似乎并没有多意外,只是有些悲伤。
水镜月揉了揉她的脑袋,“他让我陪着你,就是希望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能救你一命。我想,他或许跟皇帝达成了协议,比如说,若是你能平安归来,他便能娶你,之类的。”
她说着笑着耸了耸肩,“我必须承认。我这么声势浩大的劫亲,是因为我很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尚在飞,也因为那位云国的二皇子。”
昭阳眨了眨眼,不解。
水镜月道:“他如今是云国的皇帝了。不过,这无关紧要。重点是,他跟我姐成了亲。”
昭阳沉默了很长时间。
不仅仅是因为震惊,更因为,她不大明白水镜月所说的两个理由。
她身边的护卫是尚家军的密探,若是她离开了,尚在飞的计划不就没有办法实施了吗?月姑娘是尚在飞的朋友,为什么要破坏他的计划?
云国二皇子,哦,现在已经是云国皇帝了,娶了她的姐姐。她其实更加惊讶的是,云国皇帝居然会娶一个中原的平民女子。但是,这件事跟和亲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担心她进入少咸宫之后会跟她姐姐争宠吗?可是,云国皇帝的后宫那么多人,难道她要一个一个的都劫走不成?
为什么月姑娘会因为这两件事生气呢?
她在马背上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最后,从马背上下来休息的时候,她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水镜月正在喂九灵吃干粮,这猫吃好吃的吃惯了,有些挑食,不过水镜月喂的东西,它总会给点儿面子吃下去的。在听了昭阳的困惑之后,她仰头望了望天——
太阳这么大,怎么还是这么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