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而已。唐四,你若是想离开,我没有资格拦你。但……你不该背负着所有的罪孽离开。”
唐四抬手,剑尖指向他的心口,问道:“你既知道,为何还跟她在一起?”
长庚微怔。
唐四看着他的表情,突然笑了,“原来你并不知道。”
长庚问道:“你说的,是阿月?”
唐四往后退了一步,放下手中的剑,道:“你的内力是极寒真气,却又跟一般的极寒真气不一样。你是冰泽心法的传人,是不是?”
长庚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唐四笑了,“离虹跟我说,阿月是扶阳心法的传人。长庚,你知不知道,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为何?”
“离火也很想问问,为何他跟星荧只有一人能活下来。”
长庚微微皱眉,脑中似乎闪过什么,却缥缈得抓不住。
唐四道:“原来并不是什么神谕,从来都不存在什么天意……若是东方神相知道东方家族的后代,做出了自己曾列为禁忌的事,不知会作何感想。”
长庚沉默良久,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他开口,说的似乎另一个话题,“二十年前,东方神相曾给阿月批命,说下‘重瞳乱世’的预言,她自小的磨难都因此而生。七年前,因为一句‘乱世将临,大昭必亡’的预言,东方家族灭族。我自小敬重他,但,我不信命。我一直想证明,他是……”
“噗。”
猝不及防间,利刃从肩头穿过,鲜血瞬间染红的雪白的衣衫,刺目惊心。
长庚低头看着那流转着火焰般的长剑,笑了笑,继续说着未竟的话,“错的……”他看着他的眼睛,全然不顾体内乱窜的剑气,笑得一脸淡然,“若是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乱世降临的那一天,有她在身边,或许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一剑,是替离火给的,也是替阿月给的。”唐四靠近,俯身,亲近的姿态仿若拥抱,耳边的声音却是唐四公子从未有过的冰冷,“记住你今天的话。长庚,我兑现了我的诺言,可若是有一天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的剑,绝不会再刺偏。”
他松手,转身,身形一跃,踏着树梢飘远,转眼间不见了踪迹……
***
天色微明,黑色的身影到达白鹤村之时,身形一顿,骤然从半空中跌落,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终究倒下——
水镜月半跪在那座小院前,将身体支撑在无影刀上,抬眼看到的却是一片废墟——那座小木屋已经塌落了。
她轻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几分悲戚,几分自嘲——
他,已经离开了吗?
洞室中看到的那幅画又一次在脑中浮现——那个温暖的小院,那个低语的男子,那个浅笑的女子,还有女子怀中的婴儿……女子虽点了黑瞳,但的确是她母亲。男子,却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当时站在她身后的唐门门主,唐震。
——不怪唐八没认出他,只是唐震变化太大。没了锋芒,没了战意,再不是从前马踏山河的唐震。
二十多年的时间,足够让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水镜月不关心唐震变了多少,但她不得不在意那个裹在襁褓里完全看不到面容的婴儿——
那个孩子,是她母亲的孩子,是她的亲人。
缠在无影刀上的布条散乱,隐隐透出里面星月神话的图案,水镜月将脑袋抵在刀柄上——
早该想到的。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她呢?他为什么不能等等她呢?为什么要独自承担一切?
泪水落下的时候,她听到脚步声靠近,朦胧中,眼前出现一片白色。她伸手,抓住那微微晃动的衣摆,终于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