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库空虚,上次的赈灾粮,大半都是裁减军备省下来的,不可能再减。”
长庚道:“墨将军能写封信给西南王府吗?”
墨千殇微微一愣,“你是说,请西南王府帮忙?”
长庚点头,“墨将军可以以钦差的名义,请西南王支援救灾。墨将军若是答应,现在就写封信,我让人带到蜀中去,十日内粮食就能送到。”
墨千殇点头,“好。”
执夏听言去准备笔墨。墨千殇问起静江知府的事,长庚淡笑着摇了摇头,“墨将军去衙门里看看就知道了。不过,墨将军的动作最好快一点,江湖人都比较冲动,能杀了一个节度使,自然也能杀一个知府。”
墨千殇写了信,道了谢,便告辞了。
水镜月扯了扯长庚的衣袖,问道:“生气了?执夏说了什么?”
长庚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抬眼看向江水对岸焦黑的山林,道:“不问苍生问鬼神。若是东方神相知道他教出的学生会做出这种事,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在昭明宫建起那座星祭阁。”
官府在静江城的力量不小,岭南节度使手中有一万兵马,静江知府还有一千府兵。原本,即便岭南节度使死了,节度使府上的事也是轮不到知府插手的。但静江知府的身份有些特殊。
这位知府姓陈,名鹏,曾是东方神相的弟子,也是上一届的岭南节度使。七年前,东方神相一案,虽然景平帝曾声明“罪不及家人”,但东方家族仍旧毁于一旦,所有跟东方家族有关联的官员都遭到打击,尤其是从星祭阁走出的直系弟子。岭南偏远,陈鹏幸运的得以全身而退,却仍旧丢了节度使的位置。
陈鹏虽离开了节度使府,却仍旧在静江城。他之前在岭南经营了十多年,节度使府上仍旧有不少他的追随者。而且,七年前,很多京官因为与东方家族有牵连,被流放至岭南,邕州徐绍良也是那时候被贬到岭南的。
所以,在那位节度使死了之后,静江城官府就逐渐开始以陈鹏为主,不少人都觉得他会回到节度使的位置。即便没有发生这次灾难,陈鹏想动用节度使的力量,也并非难事。
那么,那么多人,真的都是建造官邸去了?
怎么可能?又不是建皇宫。
岭南节度使的军队在灾难发生的第三天就进山了,说是深入最危险的地方查看灾情,修整被毁掉的山道和河道之类的。
好像很合理。
可事实是,那片大山里原本就没有路!河道堵塞了,水流自然会改道。这里到处都是山川,水往哪儿流不是流?本就是一片杂乱的原始丛林,需要清理吗?
真要开山辟河,一万人要做到什么时候?是现在这个时候该做的吗?
陈鹏带着一万大军在山里做什么呢?
长庚说:“他在找神农鞭。陈鹏是从星祭阁出来的,认识星照,或许知道幻海宫的事。火山,地震,火龙传说,都跟幻海宫有关,的确值得怀疑。”
水镜月问道:“因为东方神相?”
长庚道:“不一定。或许,他相信五行石的传说是因为东方神相,但寻找神农鞭,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
他说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眉笑了笑,“因为七年前那件事,方相术士成了大昭朝廷的禁忌,可是,没有人会忘记他的预言。岭南接连出事,天灾人祸不断,总要有人承担责任。
大昭建立至今,第一次火山爆发,皇帝必定要下罪己诏,岭南的官府也逃不过。朝廷若是有能力好好安顿灾民还好说,可如今却是连赈灾粮都拿不出手。有之前邕州灾民造反的前车之鉴,朝廷不想再次引起民怨民愤,必定会严惩岭南的官员,节度使已经死了,接下来必定是陈鹏。若是找到神农鞭就不一样了,天灾找了个理由,岭南知府在皇帝那里立了功。如此,岭南的官员才可能保住一命。”
水镜月点了点头,想了想,道:“陈鹏故意在这时候严查节度使的案子,禁止江湖人出城,是不希望他们进山争夺神农鞭?”
“嗯。”长庚点头,顿了顿,“只是,郑盟主让我有些意外。”
水镜月眨了眨眼,“深明大义?”
长庚直言道:“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伪君子。”
水镜月:“现在呢?”
长庚沉默了半晌,道:“仍旧是。”
水镜月笑了,“无论是真是假,他做的事的确值得尊敬,不是吗?”
长庚点头承认,“的确。伪君子能做一辈子,或许比真君子更值得尊敬。”
水镜月拉着他回城,道:“已经一个月了,失踪的人还有百多人没有找到。如今,连他们的亲人都放弃寻找了。郑盟主说天气越来越冷了,灾民御寒的衣物不够,要尽早重建静江城,至少让灾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清源前辈、海时方丈都没有反对,只说在开工前要办一场法会。”
长庚握着她的手拍了拍,“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