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站在高高的树枝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清冷的秋月。
苍烬穿过那巨大的尸坑,无视脚下的万象森然,一步一步的往山丘最高处走去,清冷的声音仿若从九天宫阙而下,“八柱何当,东南何亏……何所冬暖,何所夏寒……何所不死,长人何守……”
什罗教的送葬歌,悲凉的箫声,清冷的琴声,凄绝的白裳舞——
“成礼兮会鼓,
传芭兮代舞,
姱女倡兮容与。
春兰兮秋菊,
长无绝兮终古。”
清灵的歌声中,眼前的翻飞的白裳中仿若升腾起了一团团焰火,燃尽一切的罪孽,救赎被束缚的灵魂,在月光中开出一朵朵洁白的芳华……
水镜月仰头,看着银色的月华中升起的点点白光,仿若看到相识已久的故人,不自觉的伸手,姿态仿若挽留——
“阿月?”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水镜月回头,对上那双担忧的眼睛——
“你没事吧?”
微凉的手指覆上额头,水镜月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舞曲早已停歇,山下那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也已经走远。
苍烬系上斗篷的带子,抱起九灵,看向水镜月,“从前是冷眼旁观,如今是入戏太深。阿月,幸而他没有选你做他的继承人。”
众人将尸坑掩埋好,回到驿馆的时候已是天色微明,等洗了澡终于躺下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所以,在徐绍良依约前来拜访之时,被守关的将士拦了下来。最后还是水镜月听见外面的吵闹声,这才起身去把人给请进来的。
水镜月把人请进客厅,低头见九灵跟了过来,伸手弹了弹它的耳朵,“去把他们都叫起来。”
九灵打着呵欠洗了把脸,转身走了。
水镜月给客人倒茶,却发现茶水是凉的,估计还是昨日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上的面巾,对徐绍良道:“抱歉,你稍等会儿。”
她说完就拿了水壶去打水,不料厨房里却有人正在忙碌。她站在门口见那一袭白衣优雅的动作,错觉自己进的不是柴米油盐的厨房,而是书香墨染的书房,不由笑出了声。
白衣转了身,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取过她手中的水壶,打了热水给她,“小心烫。”
水镜月提着水壶转身,一边走一边笑,“真该让客人来瞧瞧咱们的‘钦差大人’亲自下厨。”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水镜月总算让客人喝了杯热茶。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端着水杯暖着手,一边暗自感叹——玲玲和舒桐还真不容易。
她正这般想着,就听对面的青衫人开口道:“姑娘就是江湖传闻的月姑娘吧?”
水镜月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她倒是来过岭南,不过,并没有做什么能让人记住她的事情,顶多也就偷些青梅酒来喝而已。倒是唐小惠经常往岭南跑,搁这边比较熟。
徐绍良道:“听说过。只是没想到,月姑娘也会帮着官府做事。”
水镜月还未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月姑娘如何行事,阁下有何立场置喙?”
水镜月眨了眨眼,就见一袭白衣走至近前,放了碗小米粥在她手边,“先喝点粥暖暖胃。”
水镜月眯眼笑。
长庚又摆出几碟小菜,末了送了碗粥到徐绍良面前,漫不经心道:“听梅关的守军说,这是临济寺捐给灾民的小米,徐大人也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