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却见她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眼睛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她说:“我只是想让你以后都能好好睡觉。”
长庚淡淡笑了,将她的手拉到身前,捧在手心里,按在胸口,“我知道。”
药庐比上午要热闹,生气勃勃的。两人还未走近,便听见了一阵读书声,夹杂着梅海生放肆的笑声,偶尔还有几声申夫子的责骂声。
水镜月走进小院,就见梅海生正一边熬药,一边拿着本医书笑得前仰后合。她听着那阵读书声,也有些惊讶——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她的师父,乌炎。
念的还是乌炎最讨厌的佛经,《金刚经》。申夫子信佛,尤其是到了晚年,书房里摆了不少佛经,还在卧室里摆了个佛龛。
梅海生听说两人的来意之后,给长庚诊了诊脉,差不多一刻钟之后开了口,道:“应该是药物作用,但看不出中毒的迹象。贤哲之血本就是无药可解的,白色贤哲花的药性我也没研究过,不好推测,只能给你开些安神的药。”
长庚想了想,点头,“多谢梅先生。”
梅海生摇了摇头,“算了。这么多年了,想必你也试过不少安神药,都没用?”
长庚坦然承认。
梅海生道:“安神药吃久了也不好。我改天去找潘奶奶研究研究白色贤哲花,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他说着又看了长庚一眼,道:“其实,这种类型的药物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并不是噩梦的根源,只是将人内心的恐惧放大了而已。最根本的是要战胜自己,不执着,不强求,噩梦自然就无处可侵。”
长庚躬身道谢,“长庚受教了。”
梅海生叹了口气,“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道理懂得比我多。不过,阿明啊,我让你不要执着,不是劝你不要报仇。同样的事,若是发生在阿月身上,你觉得她会如何?她一定也会想报仇的——不只是阿月,换了任何人都一样。可是,如果是身负血海深仇的阿月吃了白色贤哲花呢?”
水镜月眨了眨眼,对梅海生在这里提到自己感到有些莫名,挠着下巴认真想了想,半晌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梅海生让水镜月看着药,长庚进去替了乌炎。乌炎出来之后喝了一整壶菊花茶还嫌不够,抱着酒壶继续喝。
水镜月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药炉边,杵着下巴看他,“师父。”
乌炎将梅海生放在石桌上的医书都扔到石凳上,盘腿坐在桌子上,“嗯。”
水镜月道:“晚上我去山上找你。”
一句极平淡的话,乌炎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拿酒壶的手顿了顿。他垂眸看着她那双眼睛,半晌,喝了一口酒,将酒壶放下,跳下石桌,转眼就没影了,“随你。”
入夜,申夫子睡下了,梅海生仍旧在书房忙碌着,而水镜月和长庚,在厨房里吃梅海生留给他们的晚饭。
晚饭是豆腐鱼汤,鱼是晚饭时学堂里的学生送来的,说是风寻木和唐小惠带回来的。两人累了一天,晚上还要帮着带孩子,估计已经睡了。
水镜月敲了敲长庚的碗,道:“怎么了?在想申夫子,还是在想梅先生?”
长庚抬眼看她,“在想你。”
水镜月埋头继续喝汤,嘀咕道:“今天怎么这么油嘴滑舌的?”
长庚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水镜月吃好了,放下筷子,托着下巴,看一会儿桌子底下的九灵舔盘子,又看一会儿长庚慢条斯理挑着鱼刺,道:“长庚,我要闭关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