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夜至子时,便要立毙当场,教人如何能够接受。
气氛陷入了尴尬。
皮琵夏自知难逃一劫,也是医者仁心,不愿让自己的颠沛流离的心境惹得旁人心忧,这就自嘲着端起酒杯:
“来吧,喝点好上路,做鬼我也忘不了你们。”
这话是句玩笑话,可这玩笑有些沉重。
确实,在山西的经历,让皮琵夏终生难忘,和这几个人认识,也让他对生命有了新的认识。
也许一切都是未知,尤其是季礼和吴老三,两个濒死之人都能渡过难关,自己没准也能。
可八百条人命哪里去救呢?
索性放宽了身心,好生度过这最后的片刻美好吧。
其余三个人无言的把杯聚起来,一饮而尽。
“到了子时,你就死了?”
吴老三还是不信,怎么都觉得这事情太邪性,皮琵夏点点头不置可否。
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他的祖上,全都是在三十岁的寿辰当日,立毙当场。
除了终日以泪洗面的母亲,陪伴皮琵夏童年的,只有药罐子和一本本医典。
正是因为目睹了母亲悲苦的一生,皮琵夏才不愿意妄寻妻妾,这也是善心使然。
“那得了,一会你要是死不了,我补一刀。”
吴老三大口喝着酒,有些玩笑,有些惋惜。
这其中,唯独白长生一直没有说话,他在思索着什么,可因为酒席宴间喝了不少酒,脑子现在不怎么灵活。
总觉得漏掉了一些什么。
随着子时越来越近,桌上的话题也越来越少,气氛也愈发凝固起来。
“知道要死了,怎么也不换个地方准备准备?”
季礼哪壶不开提哪壶,白长生照着他脑袋就是一拳头,这孙子是忘了自己经历的事了。
“哎,临事方知一死难,难道要我弄套发送,躺在上面,数着日子过?”
那样还不如给他一刀来的痛快,天底下最痛苦,最难熬的事情,其实就是等死。
越是到了那个时候,人也越接近于崩溃的边缘。
一刀把脑袋砍下来,像阿福那样,反而不痛苦,但要是告诉一个人,后天下午日落时分,有人来取你性命。
就这两天,这人能给活活吓死。
皮琵夏面对的情况,就是后者,能做到他这样坦然面对,也实属不易。
这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目睹了无数的生死离别而练出来的冷漠。
在场的除了白长生深有体会之外,吴老三和季礼都不能感同身受。
毕竟老白也是做死人营生的,生死离别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呼呼···
一阵风吹过来,让几个人都有些了几分寒意,不自觉地收拢了衣服,谁都没说话,打心底里发凉。
大家伙心里都在数着时间,眼看着子时就要到了,皮琵夏,也要死了。
“铛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耳听得谯楼之上,鼓打夜半子时,皮琵夏一个踉跄,脸色煞白,坐都坐不稳了。
几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死死盯着皮琵夏,看他有什么变化。
可等了一会,又过了一会,除了寒风凄冷,心境无助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皮琵夏的表情从惨白逐渐地转变成了惊奇,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诅咒失效了?”
几个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有白长生嘘了一口气,拍了拍皮琵夏的肩膀,轻声道:
“过去了,你死不了。”
“啊?”
剩下三个人都有点懵了,难道白长生用了什么手段遮蔽天机?
“老白,别胡说八道。”
皮琵夏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发颤了,但明显听得出有一丝颤抖,白长生所说的话,无疑是濒死前的救命稻草。
“刚才我还不敢确定,现在我确定了,你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