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什么。
他吃着自己手里的鱼,时而偏过头来打量我一眼,便偷笑着转过头去继续强忍着笑意,佯装无事。而我呢,虽然察觉到他一再偷窥,但是又故意装作没看到,低头摘去鱼刺,一口一口的吃着。
他撕去酒坛上的封口,端起小小的酒坛子畅饮了几口。长长的手臂一伸,就把酒坛子递到了我面前来。
“我不喝酒。”我说。
“不喝?”他故意的坏笑。
我知道他在笑什么,被仇宁王从茳延城里掳出来的时候,我就喝了些酒,自己站都站不稳了,在他们的推攘间随波逐流。
我接过酒坛子,试着端起来喝了两口。
这里面的酒水烈得很,两口下肚,身子就烧了起来。
“其实这样也不错。”他说,“如果以后我们每个月都能抽出来一次,出来走走,找个地方住上两天。只有你和我,倒也惬意。”
我听了他的话,顿时涌起一阵苦涩。
他所说的事情,其实已经不可能了,我们之间这难得的一次都是偷来的,回到那满是人的城里,就必须要割舍掉今日的一切。我没办法答应他,悄无声息的把酒坛子放在了一旁,装作没听到。“回城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但是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他说,“你明明都已经知道,当初的事只是一个误会,为什么,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我没有怨过你,哪怕是我躺在棺椁里的时候,我应该是死了,却还有着一点点的知觉,很细微,很轻,而且断断续续的连贯不起来......”那时的感觉飘飘忽忽的,好像只是身体对于外界的一些感知而已,却无法引起感情的回应,无法让我有正常的思绪。“我知道你也很难过,我死去的那个晚上,我知道你也哭了。你知道我只是假死,你那一剑根本不至于要我的命,你早就换了酒水里的药,所以我才会被刺一剑之后假死昏迷......”
他明明是最清楚这个计划的人,杯中的合卺酒里,有着能够让我暂时假死的药。只要我饮下酒水,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昏厥,这个时候,秦妍妍找的刺客来了,真正的刺客已经被拦住,他故意追出去,蒙上面折回来。一剑刺进了我的胸口......
本就是要借着秦妍妍动手的机会,让我可以理所当然的“消失”。
所有的思绪,在提起这件事的一瞬间都被拉回到四年前。
他要让我“死”得毫无破绽,以此换一个身份,重新安排在他近处。即使如此,当他完成这一切回到新房里的时候,看到我沉睡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活着的迹象。他还是没能忍住......
抱着我的尸体,在那里坐了一个晚上。
我感觉得到,他的眼泪滴在我脸上的绝望。
就好像我真的死去了。
“你说的对,耍小聪明的没有好下场。”他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一刻的宁寂,我们身陷在惨痛的回忆之中,仿佛那已是我们所触碰不到的希望。“那真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