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真话假话混起来说,不是亲身经历之人也分辨不了真假,喝酒的客人们也听的开心。
花无凤本就是喜欢喝酒听故事的少年公子哥,如此机会又岂会错过?
接过少女手上的招子,低头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给吓了一跳,抹抹眼睛又看了几遍,更是一惊又一惊。
这说书人什么来头,竟然敢在新教执掌的天府酒楼里说花家神子一剑除奸臣的故事!
花无凤苦笑着摇了摇头,抬头正想问问那消瘦女子的来历,却发现人家已经离开。环视一周后,花无凤就找到了那还在忙着发招子的小姑娘。
等到小姑娘发完手上的招子以后,花无凤才拎起桌上的黄酒,远远的跟着少女走入了酒楼的大厅里。
有一年迈老者手持一竹板,坐在大厅空出的中心位置。
花无凤找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远远地看着老人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倒是自己的目光被说书的老人家给发现了,后者投来一个平淡的目光,点头一笑。
花无凤也回之以一笑。
少女走近老人家身边,低声耳语几句,就看到老人家点点头,端起一碗茶水小饮两口,润了润嗓子。
老人家一拍桌案,示意众人安静。
一时间喧杂声如灰飞烟灭。
“老头儿今日不说帝王家事,也不说那边关战事,就想说一说前几日出现在平川城一剑斩都尉的南山公子花无凤。”
说书人顿声,少女抚琴,清脆声如流水娟娟。
老头儿喝干一碗茶水,给自己倒上一晚黄酒,然后打着竹板,朗声笑道:“笑谁年少太轻狂?叹谁富贵不知足?纨绔借予世人看,沾花捻草亦非真。”
声停,一改面色,又道:“深巷浅出人不知,布衣黄酒斩平川。四面笙歌连角起,天涯骄子狂歌行。”
琴声淅淅沥沥,宛如春夜细雨纷纷。
坐在清冷处的花无凤会心一笑,畅饮一坛黄酒,低声叫来小二给说书人送去一坛好酒。
细听这老人故事,噱头虽然不错,但终究还是道听途说,其中真假较之真相还是有着不小差别。
比如这杀人的理由,可不仅仅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人仗义除恶扬善那么简单,其中最重要的一层是,这杀人的事是十方炼狱里的阎罗王给安排的三个任务之一。
尽管如此,喝茶喝酒的听客们依然听的津津有味,也亏了这说书先生生的一口伶牙俐齿,硬是把这故事讲得出神入化。
老人家在小姑娘琴声营造起的激烈气氛里愈讲愈深刻,愈讲愈引人入胜。
说得那驭剑化飞花的年轻剑客如何了得,只身在十八把铁刀铁剑下杀了几个来来回回,其中何如凶险讲得当事人花无凤都替自己捏起了一把汗。
故事讲到花无凤一剑刺出,剑气延伸八百米,喝得一声:“剑去清江八百里!”狗仗人势的平川都尉墨子裕一尸两断,年轻侠客想了想觉得不过瘾,又倒提着墨子裕的半边尸体在地上写下十二个大字。
此时白发老人儿故意停歇,客人们知道这是要收钱了,来此处喝酒听书的大多是些富裕人家,随手丢了些钱币到小姑娘手里捧着的陶瓷白碗里头,落碗清脆,余音绕耳。
老人家不再卖关子,端起花无凤叫人送来的黄酒大口干下,喘出一口粗气,面色通红,接着朗声道:“你们可知那十二个大字写了什么?”
听客们纷纷猜测,老人家笑着摇了摇头,竹板拍桌,大声豪气道:“花无凤剑斩天南罪臣墨子裕!”
酒楼里的听客先是一静,继而一惊,再而一笑。
“好!”有人猛拍桌子喝彩道。
花无凤伸手陶陶腰包。
有几两碎银自袖中飞出,掉入说书人的大白碗里。
渐渐说至尾声,花无凤借酒还人头,店老板提刀碎人尸。
满座酒楼惊不觉,梦不醒。
声停可闻少年拂袖走。
忽有弹指琴声,声声斩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