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初秋夜里的雨洒进随风舞动的密林里,微微的喧嚣,像是波涛起伏的声音。
谢洵是被付秋年叫醒的,醒来时背上附着着一层冷汗,初秋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哆嗦,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又做噩梦了。
这段时间,他只要一闭上眼,仿佛就看到了尸山血海、横飞的血肉和哭号的亡魂。
廊上灯笼昏黄的光微微透过纸糊的窗照进室内,谢洵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凝眸深深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付秋年。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付秋年的眼睛很亮,他看得微微失神,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抚摸她的眼睛,似乎只有这样看着她,他才能暂得喘息。
下着雨的深夜里,他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恐惧、无措、自我怀疑,都含在他微微颤抖的声音中:“秋年……我的手上已经沾满鲜血……”
付秋年伸手爱怜地抚摸着他英朗又疲倦不堪的眉眼,轻轻地吻了吻他干燥起皮的唇,声音在雨夜里有些朦胧,听着屋外的雨声,她说:“别怕,雨水会冲走所有的鲜血,一切都会过去,明天又会是一个大晴天。下过雨,就忘掉过去走过的路吧。你只需要记得你想要什么,再接着往前走。”
谢洵颤抖的目光里终于呈现出坚定的神色,他认真地说:“我想要往南方去,翻过碧海大山脉,穿越深林,到南方的海边去。”
“是了,你不要害怕……”付秋年低沉温柔的女声缓缓地流淌在他耳边,“路途虽然很很遥远,但我总会陪着你的……”
“谢谢你秋年。”
谢洵接着沉默了片刻,说:“明天雨停了我们就动身吧,我们一起到南方去。”
……
他们要翻越碧海大山脉。
这是大宁与南齐两国间的天堑。
碧海山脉南北气候、风光差异分明,一直有“碧海分南北”之言。有人说,只要翻过碧海大山脉,便捉到了南方的影子。
不过既然是天堑,要翻越它自然是难于上青天。
秋天的雨后果然是个大晴天,谢洵和付秋年行在碧海大山脉的山脚下,他抬头仰视,高大的山峰直插云霄,目光所及却看不到峰峦的山顶,只有缥缈的悠悠白云。
但徒步行入山中,却是古木林立、万叶障目,不知自身行在山中何处,只有四周的枝叶在风中沙沙起伏。
耳边清脆的鸟雀声不绝,却不知是来自山中何处。
初秋雨后的空气带着一点清凉,溪流潺潺地从幽幽的青苔上流过。看了看身边的秋年,谢洵心中愉悦,山中的旅途也许会十分艰辛,但有秋年相伴也是乐事。
从朝阳初升到日上中天,再从烈日当空到夕阳斜照。
谢洵已经行过高高低低起伏的山峦,他一路和付秋年说着话,倒也不觉得无聊,只是行路太久有些疲累而已。
傍晚明亮的黄色光线斜斜地照进密林里,谢洵觉得是该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准备夜宿了,等天黑下来,在深林中恐怕是寸步难行了。
但这时候,谢洵却听见了悠远肃穆的钟声,一声一声,响彻整个山林。
“铛。”
“铛”
谢洵循着钟声而去,出了密林,走到视野开阔的地方,方遥遥地看见了暮色下山腰上的一座古刹。
听闻碧海山中野兽出没,夜晚露宿十分危险,谢洵想,今晚正好在此借宿。
“铛。”“铛。”“铛。”
谢洵踏着石板路向山上的古寺走去,钟声还在响,绵延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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