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躁动不安的乱流。
但没有人挥出这决定胜负的一拳,两人再一次表现出镜像般完全相当的自我克制。埃修紧紧抿着嘴,冷漠地瞪着老酒鬼,空气在他的胸膛里鼓荡着,等待着排山倒海的那一瞬间。
“怎么?真要挥过来吗?”老酒鬼居然还能好整以暇地开口,“我们若是以海纳法对拳,这个帐篷会立刻被撕成两半吧?到时候可就没法——”他的最后几个字淹没在暴烈的拳风中,埃修在这时候挥出了他的拳头!炽热的白雾从他的口鼻中喷出,像是狂野喷发的火山!这一刻他彻底洞穿了镜像平衡,蛮不讲理地将胜利的天平揽进自己怀里!
老酒鬼完全没有预料到埃修的决断,他后知后觉地挥拳。但两步的距离,埃修的拳已经抢到了一步半,率先入侵到他的面前。老酒鬼只能竭力在最后这半步争取以自己的拳与他的拳相抵。但就在双拳即将相撞的一瞬,埃修突然轻巧地避开老酒鬼的锋芒,他五指张开,化拳为掌,截住了老酒鬼的手腕,而后顺时针一拧一托。本就仓促激发的力道在埃修刻意的引导下失去了掌控,老酒鬼的攻势被一瞬间瓦解,他不自觉地随着埃修的发力扭转身子。埃修轻而易举地反剪住了他的胳膊,而后狠狠地将他按倒在地。
一尊山岳崩塌了。胜负在这一刻尘埃落定,老酒鬼身下的冻土龟裂开来,那是大地在以独有的方式消化两人以海纳法爆发的冲击。老酒鬼的脸深深地陷进地面,仍有含混不清的声音不依不饶地从地缝中腾出:“哼,表现不错。那你问吧,有话说,有屁放。”
“预言之子,还有马迪甘,到底是怎么回事?”埃修仍然反剪着老酒鬼的臂膊,“是不是他设计了一切?”
“哈哈哈哈…”老酒鬼无法自抑的笑声在地缝之间嗡嗡作响,他的身体也在随着笑声震颤着。当笑声止歇,他才抬起头来,呼吸了几大口空气,微微喘息着说:“他以为他是谁?还是说你以为他是谁?设计一切?马迪甘不过是一个靠写骑士小说谋生的吟游诗人,尸体被烧成飞灰将近半个世纪,他靠什么设计?”
“那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预言之子?”
“马迪甘说有人会去做一些事,而你刚好做了那些事,所以你就成了预言之子——或者就有人把你当成预言之子。就算马迪甘这个人没有出现过,难道马略就不会清理旧潘德的贵族?你就不会去杀奈德·格雷兹?就不会去烧菲尔兹威的粮草?就不会来到波因布鲁?”老酒鬼不屑地嗤笑着,“你在因为这个闹别扭?不要告诉我这是出于‘我不喜欢别人掌控我的命运’这种幼稚到可笑的理由。”
“那出现在我的梦里的神明又是怎么回事?”埃修不想去跟老酒鬼做口舌之争,迅速转进下一个问题,“秩序女神尤诺米亚说我是被选中的人,还有射手之神乌尔维特,他今晚同样出现在我的梦里。”
“这你得去问布罗谢特,他那个神性与神力的理论有点门道,能解答得更清楚。而且我从来就懒得去管神明之间的那点破事。”老酒鬼不耐烦地说,他又开始挣扎着扭动起来,“没有别的问题就赶紧放开我。”
埃修无言地松开手。老酒鬼“轱辘”一个翻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渣子:“你都问清楚了?”
“你还有别的要说吗?”埃修冷冷地反问。
“没了,”老酒鬼摊手,“那我走了。真是的,过来还债还得挨顿打,什么世道……”他骂骂咧咧地掀开帘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