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不可怕,就怕恶人心有城府,深到让你琢磨不透。
透过随着马车颠簸而摇摇晃晃的珠串车帘,慕梓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车辕上像正常人一样盘腿坐着的白衣男子。
这人的确是个双腿残废之人,看着似乎没有丝毫威胁力,但慕梓灵心中却隐隐打着鼓,一点不敢大意。
正在慕梓灵打量揣摩之际,白衣男子的声音忽然传进了马车里:“姑娘杀了我雀楼那么多人,现竟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坐在马车里,果然好胆识啊。”
白衣男子目视前方,看似专注驾着马,但他的声音却像是从遥远的幽谷中钻进慕梓灵耳朵里,令她有一瞬感觉到一阵耳鸣般的刺耳嗡响。
慕梓灵冷笑反问:“这不是阁下给安排的吗?我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好一个随波逐流。”白衣男子的语调里似是夹杂了笑,但笑却不达底:“那希望接下来姑娘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态,可不要让我失望。”
下马威吗?
慕梓灵微蹙了下眉,没再做声。
空气中沉默了好一会儿,白衣男子的声音像是很稀奇般,又开口道:“长路漫漫,姑娘就没什么想问的?譬如要带你去何处,譬如要对你如何,又譬如……是何人想动祈王。”
“问了你会说吗?”慕梓灵依旧是反问的语调。
像是被问住了,白衣男子挥着缰绳的手微顿了下,随后才像是自说自话地摇着头:“盗亦有道,确实说不得,不过现实和想象果然是大有差距,姑娘跟我想的不一样呢……也难怪了,姑娘若没点独特之处,又怎么如此受人青睐。”
慕梓灵不清楚这人话中意思,但她听得出来他话中有话。
有些时候,往往就是因为你的好奇,反而暴露了自己,所以慕梓灵并没有想着去探究白衣男子这番话中的深意。
目前的状况于她来说那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所以敌不动,我不动无异于最好的明智之举。
马车行驶的速度渐渐变得飞快,一路上也因此,整个马车变得异常的颠簸,坐在马车里的慕梓灵都被颠得有些怀疑人生了。
就算山路再崎岖,也不至于颠簸至此,相比于过山车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摇头晃脑的被颠了好一阵,慕梓灵双手死死撑着车厢,艰难地探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
只是轻晃了一眼车窗外的情况,她就险些没要破口大骂出声。
眼前路是好路,也是平平大路,所以这马车大颠簸的问题根本就和路没多大关系,有关系的是车轱辘。
那车轱辘赫然已经不是呈圆形状,而是每滚动一下就变化了一个畸形的形状,就是不成圆,也难怪车会如此颠了。
慕梓灵捂着腹部,平复着因为颠簸而猛烈翻滚的五脏六腑,内心千万只小马奔腾而过的心情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白衣男子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语气飘飘地开口道:“怎么?受不了了?”
相比于一路上跌跌撞撞坐如针毡的慕梓灵,他至始至终都像是黏在了车辕上,几乎都没有动一下。
如果可以,慕梓灵真的很想在这一刻开口骂人,但最终理智还是让她忍住了。
这才只是开始而已,如果这都忍不了,那后面可还有她好受的?
慕梓灵暗吸了一口浊气,索性闭上眼睛,将身体紧贴在车壁角落里,宁心静气,尽可能的稳着自己的身体。
见身后没了动静,白衣男子赶着马车之余,转过了头。
在他刚准备抬手掀开斗笠面上,看清马车内情况的时候,山间忽然传来了一道振聩发聋的大喊声。
这声音是女声,有些尖锐,也有些凄厉,但是字音里一点也不乏视死如归的狠厉冲劲。
疾驰的马车顷刻间在白衣男子熟练的操控下,停了下来。
“楼主,前面似乎有情况,要不要……”
一直骑马跟随的一个随从上前,刚想问要不要先前探探情况,忽然眼前“嘭”地一声巨响,不仅生生打断了他的询问,还惊扰了身下的马匹。
只见前一刻备受颠簸都安然无恙的马车,这一刻直接就四分五裂的炸开了,马儿惊蹄,整个场面一片混乱。
而身为这混乱场面的制造者,早已从破碎的马车里腾空而起,又是迅速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刚刚那道女声的声源方向。
留在原地还在安抚着受惊马儿的主仆三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突发情况,更没有料到一直安分守己呆在马车里的慕梓灵会忽然破车而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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