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村民和道士。秋恩妈就这样直挺挺的坐在棺材里,两眼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众人,惨白色的脸没有丝毫生气,黑色的棉布寿衣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无比诡异。这一刻村里聚集在秋恩妈的灵堂里的人都大叫着诈尸被吓得一哄而散。就这样过了一会,秋恩妈又直挺挺的倒在了棺材里,远远观望的村民和道士好一会后才缓过神,一个为首的道士摇着招魂幡口中念念有词的慢慢靠近,走到棺材前,看了看秋恩妈,转头大叫:“你们都过来,老人家没有死,胸口还在鼓动,我的天啊,活过来了啊,还阳了啊。”闻讯的胆子大的村民和生产队长也都抖着腿慢慢围拢过来,看着躺在棺材里的秋恩妈,发现秋恩妈的身体微微的动着,胸口一起一伏,脸色也红润了点。这个时候为首的道士拿着招魂幡轻轻的点了点秋恩妈的身子,突然,秋恩妈一把抓住招魂幡,闭着眼慢慢的坐了起来,近距离围观的人又是一惊,四散跑开,生产队长扑通跪在地上磕头,道士也吓得后退了几步。秋恩妈坐起身,缓缓的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周围和不远处的村民和道士,又看看磕头作揖不止的生产队长,开口说道:“后生仔,我这是到了哪里?你们都是谁?”为首的道士毕竟见多识广,一见这情况,不像是诈尸啊,便大着胆子扶起秋恩妈爬出棺材,搬了把板凳待其坐定后问她怎么回事。秋恩妈说我死了吗?道士摇摇头说,您没死呢,这不活过来了吗?我做了三十多年的法事了,第一次遇到您这样的情况啊!有些胆子大一点的村民老者见状,端来一碗水,烧了三片纸钱化为灰水端给秋恩妈,秋恩妈看了看说,这水黑兮兮的脏的不行,这喝不得。众人这哄堂大笑,老者便说,这秋恩妈是活人撒,这确实是活过来了,鬼是不会分辨这些东西的。众人听此话后,纷纷围拢过来问秋恩妈这是怎么一回事,然后从前而后的将发生的事情讲述给了秋恩妈听,秋恩妈睁大了眼,眼睛湿润起来,缓缓的说着:“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飘忽在河边上,周围看不到半个人,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雾,然后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嘴巴里吐出一半月饼,我也舍不得丟,就抓在手里往前走。走到一座桥,桥边上很多影子慢慢的走下一个下坡。轮到我的时候,桥上一个老人家给我一碗水喝,我当时口渴,接过来就喝了,喝完后脑袋变晕晕沉沉一片空白。喝完后遇到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说我来错地方了,要送我回去,说我那不孝的儿子儿媳妇才是他要收的人。正当我奇怪我这个孤老婆子哪里来的儿子儿媳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口有一股气灌入,于是突然醒来,四周吵吵闹闹的,然后就看见你们了!”众人听后大惊,年岁高的老人和做丧事的道士都说,秋恩妈是进了黄泉路和奈何桥走了一遭,怕是真的走了地府啊,估计真的是勾魂鬼收错了魂。一个道士说我做了这么多年丧事,第一次遇到这么怪异的事情。很多后生都不当秋恩妈的话为一回事,以为是老人家死而复生脑袋不清醒了,就问秋恩妈说,秋恩妈,你还认的我不,我是谁谁谁呢?也有人问,秋恩妈,阎王殿您老人家去没有?秋恩妈摇头茫然的说:“你们我都不认得了,对不住,我真的不晓得你们都是哪个,我也没有看见阎王殿。”道士挥挥手说,你们都别捣乱,赶紧的帮忙撤了这些玩意,人都活过来了,生产队长也跟着指挥起众人来。秋恩妈就这样活过来了,大家收拾了东西,生产队长叫来了医生,医生也吓了一跳,这老人家不是死了么?我这绝对不会看错啊,怪事啊怪事,然后检查一翻,说秋恩妈身体很健康。秋恩妈的儿子儿媳妇早就闻讯过来站在了人群中,看到了自己活过来的娘亲吓了一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生产队长想拉过来秋恩妈的儿子,还没动手,这两口子脸色一青一白的在众人鄙视的目光里跑回了自家。大家见秋恩妈活过来了,也都高兴起来,做丧事的时候没吃完的饭菜都帮秋恩妈整理好,虽然秋恩妈貌似不认识村里人了,但是对这屋子和周边都很熟悉的样子。村里的老人们陪伴秋恩妈聊天到傍晚时分,大家都意犹未尽的散去。这天夜里,天突然又下起了大雨。第二天天晴了,村里人听见王鼠狼家里的孩子哇哇哇的哭,喊着爸爸妈妈断断续续了一上午。路过的人都不想管,因为知道王鼠狼和他媳妇喜欢打孩子,管了也没用,压根不听劝还可能被人身攻击,村里人都说这次打得真惨,哭了这么久,这压根不像自家生的孩子。有人也说路过王鼠狼家闻到一股肉烧焦了味道,估计又偷偷的做好吃的了,得赶紧回去看看是不是自家鸡被偷了。中午时分,王鼠狼隔壁相隔十多米的邻居实在受不了孩子的哭闹,就过去他家想叫王鼠狼的媳妇哄哄小孩子,别真不当人打。走到堂屋门口,门是虚掩着的,邻居于是敲门,没人回答,孩子还是哇呀呀的哭,也没有人来开门。于是这邻居想着不管有人没人还是进去看看,用力推开门寻声到厨房,眼前的这一幕让邻居哇的一声大叫,吓得一咕噜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在村里的小路上大喊大叫:王鼠狼和他媳妇死了。是的,王鼠狼和他媳妇死了,村里顿时又热闹起来。当时村里很多人去看了,看过的接受不了那场景的全都吐了,屋子里站满了些许胆子大的人,我奶奶把我扯到屋外不许我看,但是我听到村里的看了的人说王鼠狼和他媳妇都死的极其惨烈。他们的孩子坐在厨房的泥地上眼睛都哭肿了,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一时像说有鬼来抓他的爸爸妈妈;一时又像说吓死人了;一时又叫着爸爸妈妈。王鼠狼坐在灶眼前的小板凳上,看样子是在烧火,但是他的头却不知怎么回事,直接伸进了灶眼,脑袋外表烧得像一个木炭一般,脑浆都还在缓缓的流,像是碎壳的变质的鸡蛋流出了浑浊的液体,一双手死死的抓嵌入了灶台的土砖里,青筋紧爆惨不忍睹。王鼠狼的身体其他部位完好无损,根本不知道怎么耐得住痛伸进去的,也没听见嚎叫,看上去就好像是被人从身后硬生生掐住脖子塞进灶眼的,但是地上和周围却也没有打斗和凌乱的痕迹。王鼠狼的媳妇也一样死状可怕,不过不是火烧而是头部很奇怪的伸进了大铁锅里,而这铁锅里,是大半铁锅猪油---她家正在熬制食用的猪油。王鼠狼的媳妇整个头部都被炸得焦黄,脸上被炸烂的皮肉掉在锅里变成了焦炭,眼珠突出来掉在了锅里。王鼠狼媳妇死前的姿势是趴在灶台上的,手里还拿着锅铲,硬生生的插进了自己的肚子,鲜血满地,大小便失禁,一股说不出的难闻的味道弥漫在厨房。后来来了警察,警察调查了一番,直接召开村部会议,表示尽快埋葬。村里很多老人都说,这是报应,人在做,天在看,秋恩妈那天说的看来不假啊,不然哪里这么巧合。秋恩妈是好人,就算到了地府阎王不收,这畜牲不如的儿子儿媳果然被拖走了,这也是报应啊!也有人说,下大雨的那天晚上,想起自家水田里没有打缺口(农村里水田一到下大雨都是要去挖个缺口的,方便雨水外流,不然会淹死农作物),于是冒雨打手电出门,走到王鼠狼家附近的时候看见四个影子飘忽着一般往外走,看不清样子,走的很快。他还喊了几声王鼠狼,但是没理会他,因为想着家里田地,他也没在意。现在想想,王鼠狼和他媳妇怕是晚上就被勾魂鬼带走了魂。秋恩妈也来到了她儿子家,看到这般惨烈的情景,直说这做了什么有违天道的事啊。村里人都不想说,也不愿告诉她这是她儿子,因为秋恩妈所有人都不认识了,也包括她儿子儿媳妇。村里人说,秋恩妈喝的水是黄泉路上的孟婆汤,但是喝完孟婆汤却又被送出阴间回到阳关。这件事情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话题热闹了一阵后再也无人谈起,村里人终究还是需要过自己的生活。王鼠狼的孩子事后精神不正常,时而哭闹说看见了黑色的鬼,时而又跳又闹说爸爸妈妈被火烧被油锅炸,秋恩妈看其可怜,找到村里干部说要带着孩子生活。秋恩妈是我们村最高寿的老人之一,于二零一三年过年前去世,死在了安详的睡眠里,脸上挂着微笑。死之前的几天,我们都收到了她送我们每家每户的新鲜小菜---虽然农村人谁都不缺。村里人都感叹,秋恩妈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怕是死而复生后的日子了。一直到现在,村里人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凡事有因有果,福祸自有公道。”